李乡绅的脸色变了:“这……这还怎么学检修?没农具演示啊。”
“别急,”乔郓笑道,“互助会的仓库里有备用的耧车,周铁已经让人去搬了。另外,正好借这个机会,教大家怎么修木齿——断了不可怕,会修才省心。”
苏婉蹲下身,仔细查看断口,突然眼睛一亮:“这断口的敲击角度很奇怪,像是左撇子干的,而且力度不大,说明这人没什么力气,应该是个小喽啰。”她从竹篮里拿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之前配的“追踪粉”,“这粉撒在苍耳丛周围,沾到衣服上不容易掉,晚上在灯下看会发荧光,能帮着找踪迹。”
周铁接过粉包,立刻带人去追查。乔郓则搬来备用耧车,给李乡绅和农户们演示木齿的更换和维修:“先把断齿的榫头凿掉,再把新木齿用木胶黏上,最后钉两根铜钉加固,晾干一个时辰就能用。”他手里拿着凿子和锤子,动作熟练,不到一刻钟就换好了一根木齿,“大家试试,很简单。”
农户们跃跃欲试,李乡绅亲自上手,虽然笨手笨脚,却也成功换好了一根,他擦着汗笑道:“真不难!学会了这个,以后农具坏了自己就能修,省不少事!”
苏婉在一旁给大家递工具,时不时提醒:“凿子别太用力,会凿坏耧车的木架;木胶要涂均匀,不然粘不牢。”她看到一个农户的手指被木刺扎了,立刻拿出镊子,小心翼翼地挑出木刺,涂上消炎粉,用创可贴包好,“以后干活记得戴手套,学堂备了不少,免费领。”
中午时分,周铁传回消息:“郓哥,找到了!那小喽啰躲在西边的破庙里,被我们抓住了,身上还带着没来得及藏的杂木锤,上面有苦楝树汁!”
乔郓让周铁把人交给武松审问,转头对李乡绅道:“让李乡绅见笑了,一点小麻烦,不影响咱们学技术。”
“不麻烦,不麻烦,”李乡绅连连摆手,“反而让我们见识了互助会的本事——出了事不慌,还能趁机教技术,乔劝农使真是厉害!东阿县的推广,我回去就牵头,肯定没问题!”
下午的农具检修格外顺利。在乔郓和周铁的指导下,东阿县的农户们不仅学会了修耧车,还掌握了磨镰刀、紧锄头柄的技巧。苏婉则带着几个农户,在麦田里实地演示病虫害防治,教他们辨认麦蛾卵、麦锈病的初期症状,手里的草药图谱被传看了一遍又一遍。
“苏姑娘,这图谱能给我们一份吗?”一个农户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记性不好,怕回去就忘了。”
“当然能,”苏婉笑着点头,“学堂印了不少,等会儿让周林给你们每人带一份,还有药粉的配方,都写在后面了。”
夕阳西下时,李乡绅带着农户们准备返程。他握着乔郓的手,真诚道:“乔劝农使,这次来阳谷没白来,不仅学了技术,还看到了互助会的实在。东阿县的推广,你放心,我保证三个月内把试点村建起来,到时候还得请你派技术员来指导。”
“没问题,”乔郓笑道,“互助会的技术员随时待命,种子和农具也能优先供应东阿县。”
送走李乡绅,乔郓和苏婉坐在晒谷场的石凳上休息。晚风带着麦香,吹得柳编帽的柳叶轻轻晃动。苏婉摘下帽子,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轻声道:“今天多亏了你编的柳帽,不然脸都晒红了。”
“小事,”乔郓递给她一瓶冰镇的绿豆汤——是中午特意让伙房冻在井里的,“喝口凉的,解解暑。”
苏婉接过瓷瓶,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到手臂,她抿了一口,清甜的凉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舒服地眯起眼:“真好喝,比苏州的酸梅汤还爽口。”她顿了顿,从竹篮里拿出个小布包,递给乔郓,“这是我用薄荷和陈皮做的含片,磨镰刀、修农具时含一片,能提神,还能防口干。”
乔郓接过布包,里面的含片是圆形的,泛着淡淡的绿色,放在嘴里,清凉的薄荷味瞬间散开。“味道不错,”他笑道,“明天让周林给检修农具的农户们都分点,正好用得上。”
两人并肩坐在石凳上,看着晒谷场上整齐摆放的农具:磨好的镰刀闪着银光,修好的耧车排列成行,竹篮里的药粉和图谱堆成小山。周铁带着脚夫们收拾场地,农户们扛着修好的农具,说说笑笑地往家走,远处的麦田在夕阳下泛着金红色的光。
“东阿县推广开,东平府的新政就成了一半了,”苏婉轻声道,“下个月推广专员来,看到这样的场面,肯定会满意的。”
“嗯,”乔郓点头,“我们再准备些农户的增收账本,还有学堂的课程记录,都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比说多少大道理都管用。”他侧头看着苏婉,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柔和得像一幅画,“这半年,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配药、整理资料,很多事都做不成。”
苏婉的脸颊微微发烫,低下头,看着脚尖:“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而且,跟着你做事,很踏实。”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乔郓耳朵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