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商行,陈德掌柜的茶水,已经没有前几日那般滋味了。他耳边,伙计们关于“新铁”的议论声越来越频繁。
“掌柜的,今日城东的王铁匠又来催了,那新铁当真好用,他家的刀具销量翻了一倍,说是再没那铁,他家生意就得黄。”
“陈掌柜,德隆铁铺那边也开始打听了,说是他们有几笔大单,客户指名要那种新铁,不然就去别家。”
陈德面色阴沉。他派出去的人,只带回一些含糊不清的说法。
“那铁料是从一些小商贩手里流出来的,源头根本追不到。那些小贩也说不清,只说是‘偶尔’能拿到货,量不大,但每次一到就被抢光。”
“品质是真好,比咱们的精铁还要纯净,价格还便宜一成!”
“放屁!”陈德一掌拍在桌上,茶杯里的水晃了晃。他掌控京城铁器市场多年,从未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形。
“什么偶尔能拿到货?分明是有人在幕后捣鬼!”他压低声音,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去,多派些人手,给我盯紧那些小铁匠铺。谁卖这种铁,谁买这种铁,都给我查清楚。尤其是那些小贩,给我把他们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还有,给我放出话去,谁敢私自买卖来历不明的铁料,就是跟金鼎商行作对!今后,别想从我们金鼎拿到任何一斤铁!”
消息很快传开。京城的小铁匠铺和农具商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金鼎商行的霸道,他们是领教过的。一旦被金鼎断了货,他们的生计就完了。
于是,一些胆小的商户开始退缩,不敢再接触那“神秘铁料”。但也有一些尝到甜头的,在犹豫不决。
杨府书房,苏墨将最新的市场反馈呈给杨昭。
“郎中大人,金鼎商行已经开始施压了。他们放出话,要断那些小商户的货源。”苏墨语气有些担忧,“如此一来,我们这批铁料的销路恐怕会受阻。”
杨昭没有意外,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拿起一块新炉产出的生铁,掂了掂。这铁料的品质,足以改变整个大乾的铁器行业。金鼎商行不过是井底之蛙,他们的手段,在他看来,不过是小儿科。
“苏先生,你觉得金鼎商行最在乎什么?”杨昭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
苏墨略一思索,回答:“自然是利润,还有他们对京城铁器市场的垄断地位。”
“没错。”杨昭将铁料放下,“垄断,依靠的是什么?无非是资源、技术和渠道。金鼎商行自诩拥有这三者,所以才敢如此嚣张。”
他走到窗边,看向窗外逐渐亮起的灯火。
“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远超他们的技术。至于资源,工部矿山冶炼司的铁矿,只是被他们窃取了一部分。渠道……他们能控制京城的大部分,却控制不了所有。”
他转过身,对苏墨说:“金鼎商行最薄弱的环节,不是那些小商户,而是他们的核心客户,那些对铁料品质要求极高的大客户。比如,兵器坊,或者一些大型的工程项目。”
苏墨眼前一亮。
“郎中大人的意思是……”
“苏先生,你查过金鼎商行的账目,他们与哪几家大型兵器坊和官府工程项目有长期合作?”杨昭问道。
苏墨立刻翻阅账本:“金鼎商行与京城最大的三家兵器坊都有供货协议,其中‘神兵阁’是最大的客户,每年采购量占金鼎总出货量的两成。此外,工部的几项大型修缮工程,也都是从金鼎采购的铁料。”
杨昭点点头:“很好。李沐风那边,新炉的产量如何?”
“回郎中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每日只产出少量精铁,但品质稳定。”苏墨回答。
“那不够。”杨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告诉李沐风,可以适当提高产量,但依旧要严加保密。另外,苏先生,你立刻去京城,以杨氏家族的名义,联系神兵阁的掌柜。告诉他们,杨氏家族愿意以低于金鼎商行一成的价格,提供一批品质更好的生铁样品。”
苏墨有些迟疑:“郎中大人,这会不会太冒进了?直接接触神兵阁,金鼎商行恐怕会立刻察觉。”
“察觉又如何?”杨昭的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他们不是在查我们的底细吗?那就让他们来查。他们越查,就越会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所谓‘垄断’,在绝对的品质和价格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我们卖给小商户,是让他们感受到品质的冲击。而现在,我们要直接打入金鼎商行的核心腹地,让他们感受到渠道的威胁。”
苏墨明白了杨昭的用意。这是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打击金鼎商行的命脉。
“下官遵命。”他拱手,眼中闪烁着兴奋。跟着杨昭,总能见到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
第二天,苏墨亲自前往神兵阁。神兵阁的掌柜姓赵,是个老狐狸,精明得很。他听闻杨氏家族要供铁,而且价格更低,品质更好,将信将疑。
“苏先生,杨氏家族不是做丝绸和茶叶生意的吗?何时又涉足铁料了?”赵掌柜笑着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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