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的命令不容置疑,抗战大局的重压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知道武汉的重要性,知道争取时间的必要性。可是……代价是数百万无辜百姓的生命。
“不……不能这样……”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在他心底呐喊。作为军人,他理应服从命令。但作为一个还有良知的人,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更不想成为这场灾难的直接执行者!
只要炸药还没有埋下,只要堤坝还没有炸开,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吗?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火星,瞬间点燃了他几乎的内心。
他坐直了身体,眼神中重新凝聚起一丝希望的光芒。他不能改变委员长的决定,但他或许可以……拖延!可以想办法让这个命令暂时无法执行!
对!拖延!
工兵部队的调动需要时间,炸药的运输需要时间,寻找合适的爆破点更需要时间!他是负责具体执行的人,这里面有太多可以“操作”的空间!
他可以以“需要周密勘察,避免爆破失败反而引起日军警觉”为由,拖延行动的时间。
他可以悄悄将命令的知情范围控制在最小,只告诉心腹,并且暗示他们此事关系重大,必须极度谨慎,变相延缓准备速度。
他甚至可以在准备过程中,故意“遇到”一些“技术难题”和“意外状况”。
更重要的是——消息!他或许无法阻止委员长,但也许……也许有人可以!或者能让黄河下游的百姓提前有所准备,减少一些伤亡?
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两个名字:薛岳、萧远志,这些人都在前线,或许他们有办法在军事上迫使日军后撤,从而让“以水代兵”变得不再必要?或者他们能提前转移一部分百姓?
这个想法风险极大,一旦泄露,他商震就是万劫不复。但看着车窗外那些鲜活的生命,想到黄河下游那片土地上即将发生的惨剧,商震觉得这个险,必须冒!
“加快速度!回司令部!” 商震对司机沉声说道,语气中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决断,但其中蕴含的,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决心。
他看向窗外,目光似乎穿越了城市的喧嚣,投向了东南方向那片广袤而危险的土地。他不知道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努力能改变什么,但他必须试一试。
开封城外,硝烟蔽日
土肥原贤二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将所有的愤怒都倾泻在了开封城上。第十四师团的精锐,在其严令甚至亲自督战下,发起了近乎疯狂的进攻。
炮火已经分不清批次,持续不断地轰鸣,将开封古老的城墙炸得千疮百孔,多处出现巨大的豁口。日军步兵在坦克和装甲车的掩护下,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地向缺口涌去。城内城外,枪炮声、喊杀声、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第八军军长黄杰的指挥部里,一片混乱电报雪片般飞来。
“军座!东门缺口太大,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西门请求增援!鬼子坦克上来了!”
“弹药!南门需要弹药!”
黄杰脸色惨白,额头冷汗直流,握着电话的手都在颤抖。他原本存着的侥幸心理此刻已被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日军的攻势之凶猛远超他的预料。他的部队本就士气不高,仓促应战,在如此猛烈的打击下,防线摇摇欲坠,各部均伤亡惨重,濒临崩溃。
“顶住!给我顶住!援军马上就到了!” 黄杰对着话筒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但这声音在震天的炮火中是如此苍白无力。他自己都不知道援军何时能到,甚至有没有援军。
第一战区前敌指挥部内,气氛空前紧张。开封方向的求援电报一封接一封。
“总座!八十八师再次求援!日军已多次冲入城内,与守军发生激烈巷战!第八军伤亡惨重。
“总座!日军攻势极猛,完全是不计代价的打法!开封……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薛岳的脸色铁青,拳头紧握,他知道土肥原贤二打得越凶,越说明其狗急跳墙的心态。
“俞济时的七十四军到哪里了?!”薛岳转头问道。
“报告总座!七十四军先头部队已抵达开封西南方向约三十里处,但遭遇日军顽强阻击,进展缓慢!”
“太慢了!告诉他,不要理会小股敌人,给我用坦克冲开一条路!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尽快投入开封战场!哪怕只有一个团先冲进去,也能提振一下守军的士气!”
101师指挥部,与前指和武汉方面焦灼万分的气氛截然不同,萧远志的指挥部里虽然同样忙碌,却透着一股异样的沉稳。电台滴答作响,参谋们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军务,而萧远志本人,正端着一杯热水,看着地图上开封的位置,眼神平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一名年轻的参谋看着最新收到的开封告急电文,忍不住焦急道:“师座,开封情况危急,黄杰的第八军怕是顶不住了!万一开封失守,土肥原站稳脚跟,战局可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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