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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大殿的门被推开,冷风倒灌而入,吹得殿内烛火一阵摇曳。
董卓那道焚城迁都的命令,像一柄无形的重锤,将殿中所有人的精气神都敲得粉碎。文官们一个个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他们中的许多人,世代居于洛阳,家业、宗祠、祖坟,一切的根都在这里。如今,一把火,便要将这一切都化为飞灰。
几名老臣互相搀扶着,脚步踉跄,尚未走出几步,便有一人再也撑不住,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发出一声闷响。周围的人一阵惊呼,手忙脚乱地去扶,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林渊站在廊柱的阴影下,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看到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公卿大臣,此刻脸上只有绝望与茫然,他们头顶的气运丝线,原本还算光鲜,此刻却都蒙上了一层死灰色,如同蛛网般凌乱不堪。
远处的吕布,大步流星地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他的背影挺拔如枪,但林渊能看到,他头顶那股冲天的紫色武将气运,正剧烈地翻涌着,其中夹杂着愤怒、不甘,还有一丝……无力。
这位天下无双的温侯,可以斩将夺旗,可以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却无法阻止这道荒谬绝伦的命令。他的武勇,在绝对的权力与疯狂的意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整个相国府,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但这宁静之下,是无数颗正在下沉的心,和即将被点燃的、名为“混乱”的引线。
林渊转身,朝着自己的营房走去。他的步伐不疾不徐,与周围那些行色匆匆、满脸惶恐的亲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别人看到的是末日,是浩劫。
他看到的,却是机会。
回到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嘈杂。林渊走到桌案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冰冷的茶水顺着喉咙滑入腹中,让他那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冷静下来。
“乱世……”他低声自语,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无意识地划着,“这才是真正的乱世。”
之前的种种,无论是王允的算计,还是吕布的愤怒,在他看来,都不过是权贵们在棋盘上的勾心斗角。输了,无非是丢官罢爵,身死族灭。
可董卓这一道命令,却是将整个棋盘都掀了。
当规则不复存在,当秩序彻底崩坏,当所有人都被卷入求生的漩涡时,那些平日里高不可攀的门阀士族,与街边的贩夫走卒,在生存面前,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而这,正是他这种一无所有的后来者,最好的舞台。
他的脑海中,【姻缘天书】缓缓展开,那副大汉舆图再次浮现。西边的黑龙气运,正散发出浓郁的衰败之气,并开始缓慢地向长安方向蠕动。而东边那片金紫交汇的气运海洋,则步步紧逼,杀气腾腾。
董卓这条船,已经不是漏水的问题了,而是船底被凿穿了一个大洞,正无可挽回地沉向深渊。
李儒的迁都之策,看似是金蝉脱壳,实则是饮鸩止渴。它或许能为董卓续上一段时间的命,但却彻底断送了董卓集团最后一丝收拢人心的可能。从今往后,他董卓,就是天下公认的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一个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靶子,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我必须在这条船彻底沉没之前,撬下最值钱的几块木板,再给自己造一艘能出海的小舟。”
林渊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第一块木板,是人心。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貂蝉。
这场浩劫,对貂蝉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对林渊而言,却是彻底收服她的天赐良机。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身处乱世、无依无靠的绝美女人,当她身边的一切都陷入混乱与毁灭时,那个能为她提供一隅安宁、一寸庇护的男人,将成为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之前,他用计谋、用信件,攻破了她的心防,让她产生了“依赖”。但这种依赖,还不够牢固。一旦环境安定下来,她或许还会有别的想法。
可在这场波及百万人的大迁徙,这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人间炼狱中,他只要护得她周全,这份“依赖”,就会在恐惧与绝望的催化下,迅速发酵,最终升华为牢不可破的“归属”。
到那时,这股庞大的红颜气运,才算是真正姓了林。
第二块木板,是钱财与人手。
迁都令下,董卓必然会大肆搜刮洛阳城内的财富。无论是皇宫内帑,还是百官府邸,甚至是富商巨贾之家,都将成为西凉军洗劫的目标。
而他,作为董卓跟前的新晋红人,负责内院防务的亲兵校尉,必然会被委以重任。这其中的操作空间,可就太大了。
乱世之中,什么最重要?不是金银,而是粮食。不是珠宝,而是兵甲。他完全可以借着职务之便,瞒天过海,为自己截留下一批最关键的物资,藏于隐秘之处,作为日后起家的资本。
还有人手。这场大混乱,会让无数人流离失所。其中必然不乏有一技之长的工匠,有走投无路的武人,有心怀怨恨的兵士。只要他有足够的粮食和钱财,再许以一个安身立命的承诺,就不愁招揽不到一批属于自己的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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