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骸库厚重的内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那片流淌着微弱希望之光和沉重历史的宏伟空间隔绝。外界通道的阴冷与死寂瞬间包裹上来,与库内那复苏基座的平稳嗡鸣形成了令人心悸的对比。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能量燃烧后的焦糊恶臭。战斗的喧嚣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死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金属应力扭曲的“吱嘎”声,或是某种液体滴落的“嗒…嗒…”声,反而更加凸显了这种寂静的可怕。
疤脸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着武器,弓着身子,如同最警惕的猎豹,每一步都落在阴影或稳固的结构上,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响。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寂静往往意味着最坏的情况——清扫战场的噬骸兽可能还未完全退去,或者更糟,某种更强大的存在正在黑暗中蛰伏,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陆青璃跟在他身后,强忍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神魂的刺痛依旧存在,方才强行引导灵炬净化领主投影的消耗远超她的极限。但此刻,一股更强烈的情绪压倒了不适——那是一种混合着悲恸、恐惧和对未知前路的沉重压力。大长老和那些战士最后的身影,守炬人残念的话语,文明火种的渺茫希望……这一切如同巨石压在她的心头。
通道壁上的净光石大多已在先前的冲击中破碎或熄灭,只有零星几颗散发着惨淡的光芒,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扭曲晃动。地面散落着破碎的武器零件、焦黑的尸块、以及一些闪烁着不详幽绿磷光的粘稠液体——显然是噬骸兽的血液或组织液。
他们经过一个岔路口时,疤脸猛地停下脚步,将陆青璃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同时举起了武器。
前方的通道被彻底堵死了。
不是简单的坍塌,而是仿佛被某种巨力强行揉捏、挤压在一起!厚重的合金墙壁扭曲断裂,粗大的管道如同麻花般拧结,其间还夹杂着一些破碎的防御工事残骸和……几具几乎无法辨认形状的人类遗体。一股浓烈的焦臭和血腥味从这里散发出来。
而在那扭曲的金属废墟之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黑色沥青般粘稠的物质。这物质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表面不时鼓起一个气泡,破裂开,散发出更浓郁的恶臭。一些幽绿色的磷光在黑色粘液深处若隐若现。
“是‘蚀溃脓苔’…”疤脸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深深的忌惮,“领主级怪物力量残留的衍生物…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和…污染性。碰触或者吸入它的挥发气息都很危险…看来,那头领主的主要力量就是从这里突破的…”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这片死亡区域,选择了一条相对完好但更加狭窄偏僻的维护通道。这里的空气更加污浊,但至少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黑色脓苔。
越往外走,战斗的痕迹越是惨烈。
他们看到了被巨力撕开、内部结构暴露无遗的防御哨位,能量武器过载爆炸留下的焦黑坑洞,墙壁上深深的爪痕和撞击凹坑……以及,越来越多的人类残骸。
有些战士显然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至死都紧握着武器,身体却已被撕扯得不成形状。有些则像是在撤退途中被追上,背对着敌人倒下的地方溅满了绝望的血迹。
疤脸沉默地走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看到一具熟悉的服饰碎片,他的嘴角就绷紧一分。陆青璃甚至能看到他握着武器的手背,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他曾是这些人中的一员,或许曾一起训练,一起执勤,一起在绝望中守护着这最后的据点。而现在,他们全都变成了冰冷的、破碎的残骸。
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枢纽大厅,他们看到了最为集中的战斗痕迹。
这里似乎曾是最后一道防线。沙袋、金属挡板、临时架设的能量线圈……构成了简陋却决绝的阵地。阵地上,倒下的战士也最多。他们的尸体大多朝向外部通道的方向,保持着射击或搏斗的姿态。
而在阵地前方,堆积着数量不少的噬骸兽残骸!各种奇形怪状、覆盖着几丁质甲壳或蠕动触须的肢体破碎一地,幽绿色的血液几乎将地面染透。显然,这里的守卫者们进行了最为激烈的抵抗,并让进攻者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阵地的中心,陆青璃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长老。
他背靠着最后一个完好的能量线圈基座,盘膝而坐,头颅低垂,花白的头发被干涸的血污粘结成块。他的胸前有一个巨大的、穿透性的伤口,边缘焦黑,仿佛被极高的能量瞬间汽化。但他的身躯依旧挺直,一只手紧紧抓着一面破碎的、绘有藏骸所标志的金属圆盾,另一只手则垂在身侧,指间扣着一个已经耗尽能量的爆雷握柄。
在他的周围,倒下了至少三头体型异常庞大、甲壳狰狞的噬骸兽残骸,其中一头的脑袋几乎被整个砸碎。
他履行了他的承诺,战斗到了最后一刻,为他们的撤离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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