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是陆青璃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奇特的“平静期”。
她住在“博古斋”后院一间僻静的客房里。陈怀安是个细致周到的人,为她准备了齐全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几套合身的、符合当下年轻人审美的衣物。白天,陈怀安照常在前面店铺打理生意,偶尔有客人来,也都是些真正的古董爱好者或收藏家,气氛平和。
陆青璃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间里,或者在天井中小心活动。她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基地强化的体质和年轻的生命力发挥了作用,手臂上的伤口开始结痂,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陈怀安找来了许多书籍和旧报纸,还有一台连接着缓慢网络的二手电脑。陆青璃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关于这个时代的一切信息。从国际形势到市井民生,从科技发展到流行文化,六十年的鸿沟在她面前缓缓弥合。她学习使用手机(陈怀安给她准备了一部不记名的廉价手机)、辨认货币、了解基本的社交规则。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和复杂程度,远超基地资料库里的任何描述。
同时,她也开始系统地翻阅陈怀安收藏的、与“门扉”项目相关的零散资料——主要是他个人的工作笔记和一些当时公开的地质学术期刊。通过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她对外祖父当年从事的工作有了更具体的了解。
“门扉”项目的公开名义,是研究一种在特定地质构造下产生的、罕见的能量异常现象。而昆仑山的那处遗址,被认为是这种异常现象的源头之一。陆明远是理论物理学的负责人,而陈怀安则负责勘测遗址周边的地质结构,以确定能量场的稳定性和影响范围。
“你外祖父是个天才,也是个理想主义者。”一次晚饭时,陈怀安回忆道,“他最初相信,这种能量如果可控,或许能带来能源革命,甚至帮助人类理解宇宙的更深层奥秘。但后来……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忧虑。他私下跟我说,那东西不是能源,更像是一扇……不该被打开的‘门’。”
陆青璃默默点头。那扇“门”后,就是“观测者”。
“陈爷爷,您之前说,可能还有其他钥匙碎片,或者知情人流落在外。我们有什么线索吗?”陆青璃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陈怀安放下筷子,神色凝重:“线索很少,而且真假难辨。项目中断得非常突然,所有记录都被封存或销毁。我这几十年来,一直暗中留意,但也只听到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
他压低了声音:“有人说,当年项目首席工程师,一个叫‘老鬼’的技术狂人,可能在事故中带走了部分核心数据,隐姓埋名了。还有传言,在西南边境或者海外某些私人收藏家手里,出现过纹路奇特的金属碎片,描述和你那把‘钥匙’有些相似……但都无法证实。”
他顿了顿,看着陆青璃:“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知道基地现在的具体情况和动向。盲目寻找就像大海捞针。”
这一点陆青璃非常同意。基地就像隐藏在迷雾中的巨兽,不了解它的爪牙伸向何处,每一步都可能踏入陷阱。
机会在第四天傍晚悄然来临。
陈怀安接到一个电话,是他混迹于古玩黑市的一个“线人”打来的。对方语气神秘,说最近道上有批“新鲜货”要出手,来源很“特别”,据说和几十年前军方某个秘密工程有关,里面有些“怪模怪样的金属零件和图纸”,问陈怀安有没有兴趣。
“军方秘密工程”、“几十年前”、“怪模怪样的金属零件”——这几个关键词让陈怀安和陆青璃瞬间警觉起来。
“问清楚时间、地点。”陆青璃低声道。
陈怀安会意,在电话里不动声色地套话。对方似乎也很谨慎,只说明晚(周五)子时,在城西“老码头”区的三号废弃仓库,有一场小范围的“私洽会”,价高者得,过时不候。
老码头区是泽兰市正在拆迁改造的旧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这种地下交易在那里并不罕见。
“很可能是陷阱。”挂掉电话后,陈怀安眉头紧锁,“太巧了。我们刚需要信息,就有人送货上门。”
陆青璃沉思片刻:“但也可能是机会。基地丢失了我和‘钥匙’,肯定急于找回。他们可能故意放出诱饵,想引我出现。反过来,我们也可以利用这次机会,观察他们,获取信息。”
“太危险了!万一他们布下天罗地网……”
“我们不一定亲自去。”陆青璃眼中闪过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冷静,“陈爷爷,您有没有信得过、又不容易被盯上的人,可以去探探路?我们远程观察。”
陈怀安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泥鳅’,本名叫什么不知道,是在老码头一带混生活的流浪儿头头,机灵得很,对那片地方了如指掌。我偶尔会给他点零钱,让他帮忙留意些市井消息。让他去远远看一眼,应该不会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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