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嘶喊着,宣告着盛夏最浓烈的时节。基地的空调兢兢业业地输送着冷气,将室内与外面的酷暑隔成两个世界。
距离世界赛的出征还有一小段调整期,高强度训练告一段落,教练组破天荒地给他们放了一天半的短假,美其名曰“张弛有度,心态调整”。骤然松弛下来的节奏,让习惯了连轴转的身体和神经都有些无所适从。
上午十点,基地一片安静。大部分队员还在补眠,连一向规律的钎城也因为前夜加练,难得地没有准时出现在训练室。
九尾倒是醒了,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屏幕上的光影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各种游戏资讯、赛事新闻划过,却都没怎么进脑子。他侧耳听了听隔壁的动静,一片沉寂。
“啧,猪吗,这么能睡。”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扔开手机,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一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空虚感悄然蔓延。习惯了耳边键盘鼠标的敲击声,队友的交谈吵闹,甚至是对周诣涛那份隐晦的担忧,此刻突然安静下来,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
就好像……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松了,却不是放松,而是某种失重。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身坐起。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他晃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凉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心头那点莫名的焦躁。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钎城紧闭的房门。那家伙,手腕应该没那么疼了吧?昨晚看他练习的时候,动作好像流畅了些。黑色护腕……好像也没见他今天戴着?
正胡思乱想着,那扇门“咔哒”一声轻响,被从里面拉开了。
钎城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裤,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和一点柔软的倦意。他看到站在客厅里的九尾,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恢复了平日的温润清明。
“醒了?”他声音带着刚起床时特有的微哑。
九尾像是被撞破了什么小心思,有些不自然地晃了晃手里的水瓶,“啊,渴了。”他上下打量了钎城一眼,“你倒是睡得香。”
钎城笑了笑,没接话,走到客厅倒了杯温水。“习惯了早起,生物钟醒了,只是身体还想赖一会儿。”他喝了一口水,看向九尾,“今天有什么安排?”
“能有什么安排?躺尸呗。”九尾撇撇嘴,语气随意,眼神却飘向窗外刺眼的阳光,“或者……出去走走?天天窝基地,都快发霉了。”
这个提议让钎城有些意外。许鑫蓁是典型的宅男属性,训练之外,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在家打游戏绝不出门闲逛。主动提出去走走,实属罕见。
钎城看向他,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试图打破某种沉寂的意图。他了然地弯了弯唇角:“好啊,想去哪儿?”
“随便。”九尾一副“我只是随口一提”的样子,“找个地方吹吹风,总比对着基地这几面墙强。”
最终,两人也没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漫无目的地逛到了基地附近的一个大型公园。下午三四点钟,日头偏西,热度却未完全消散,树荫下还算凉爽。公园里人不多,有散步的老人,嬉闹的孩子,还有像他们一样悠闲晃荡的年轻人。
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暴风雨来临前(或者说,世界赛紧张备战前)难得的宁静与平和。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混杂着遥远的孩童笑声和近处的蝉鸣,构成一首夏日的背景音。
九尾双手插在裤兜里,步子迈得有些散漫,目光四处扫视,看湖面上泛着的粼粼波光,看草地上追逐打闹的小狗。钎城走在他身侧半步远的位置,步伐沉稳,眼神安静地落在前方,偶尔会因为九尾突然停下看什么而随之驻足。
“看那边。”九尾忽然用胳膊肘碰了碰钎城,朝不远处扬了扬下巴。
那是一对穿着校服的小情侣,看起来年纪很小,男孩正笨拙地举着手机给女孩拍照,女孩笑得有些羞涩,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她发梢跳跃。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简单,直白,带着点傻气,却莫名动人。
钎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唇角微微上扬:“嗯。”
九尾收回视线,啧了一声:“年轻真好啊,无忧无虑的。”语气里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类似于“过来人”的感慨。他们这个年纪,其实也正当年少,却早已背负了太多赛场外的目光、舆论的压力和对于巅峰的渴望,寻常少年的简单快乐,似乎离他们很遥远。
“我们现在也很好。”钎城轻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但足够清晰。
九尾侧头看他。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钎城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他原本清晰的轮廓柔和了几分。他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种确凿的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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