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地魔蛭”遭受重创的哀嚎还在空气中震颤,废墟间弥漫着焦糊与血腥的混合气味。然而,一股远比物理层面的破坏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如同极地的冰流,悄无声息地席卷了整个战场。
光罩之外,那墨汁般翻涌的迷雾,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凝滞。不是平息,而是如同暴风雨眼中那种令人不安的死寂。所有怪物的嘶鸣、攻击,甚至那无处不在的精神低语,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一种绝对的“静”,压倒了所有的喧嚣。
战场上残存的战士们,包括正准备对行动迟滞的“钻地魔蛭”发动最后一击的张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扼住了他们的喉咙,让他们汗毛倒竖。
“怎么回事?”王铁柱拄着砍刀,喘着粗气,茫然地看向四周死寂的黑暗。这种静,比之前的疯狂攻击更让人心悸。
指挥所内,陈末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弥漫,那持续不断的精神低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被更高维度的存在“注视”着的、冰冷彻骨的感觉。他视网膜上,那模糊的警告信息如同接触不良的电流,断断续续:
【警告……规则……波动……实体化……“哀悼者”……接近……规避……不可力敌……】
“哀悼者”?规则波动实体化?不可力敌?
就在这时,在那片凝滞的、仿佛拥有实质的黑暗迷雾中,一点微光亮起。
那并非“驱雾之锚”那种充满生机的湛蓝,也不是张强火焰的炽热,而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热量和希望的灰白。
光芒逐渐靠近,穿透了迷雾,显露出其来源的轮廓。
那是一个模糊的人形。它没有清晰的五官,没有具体的衣着,整个身体仿佛由无数流动的、灰白色的雾气构成,不断扭曲、变形,时而凝聚,时而涣散。它没有走路,而是如同鬼魅般在离地半尺的空中“漂移”,所过之处,连墨色的迷雾都仿佛被其同化,变得更加灰败、死寂。
它手中,托着一盏同样由灰白雾气构成的、古老的提灯。灯没有点燃,但那股冰冷的、吸收一切的灰白光芒,正是从空无一物的灯罩中散发出来。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攻击动作。
然而,当它的“目光”(如果那不断扭曲的头部位置可以称之为目光)扫过战场时,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受伤靠在工事后,正由苏晚晴紧急包扎的队员,身体猛地一僵。他眼中的神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变得空洞、灰白。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仿佛看到了某种极致悲伤、却又无法言说的事物。紧接着,他的身体从接触那灰白光芒的部位开始,如同风化的沙雕,悄无声息地开始崩解,化作同样的灰白尘埃,簌簌落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绝对的“抹除”。
“小吴!”苏晚晴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手中的纱布掉落在地。她试图去拉他,却被旁边一个机警的队员猛地拽开。
“别碰那光!”那队员声音颤抖,脸上满是恐惧。
又一个队员,因为离光罩边缘稍近,被那灰白光芒的边缘扫过手臂。他整条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颜色和知觉,如同变成了石膏,然后在他惊恐的注视下,悄然碎裂、消散。
“规则……是规则攻击!”林雨在制高点,通过狙击镜看到这超乎理解的一幕,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它……它在‘哀悼’?被它光芒照到的东西,就像……就像被世界遗忘了一样,直接‘不存在’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蔓延。面对刀剑、火焰,他们尚可搏命,但面对这种无法理解、无法防御的“抹除”,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瞬间攫住了所有人。
“规避!所有人!远离光罩边缘!寻找掩体!不要被那灰光碰到!”陈末强忍着精神层面的极度不适和虚弱,嘶声下令。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却如同警钟,惊醒了被恐惧冻结的众人。
幸存者们连滚爬爬地向后撤退,挤在掩体之后,惊恐地看着那被称为“哀悼者”的诡异存在,如同死亡的使者,缓缓地、无可阻挡地向着光罩“漂”来。
“这……这怎么打?”王铁柱声音干涩,他看着那灰白身影,感觉自己所有的勇气和力量都在那冰冷的光芒下消散殆尽。
张强尝试着射出一颗火球。炽热的火焰划过夜空,精准地命中那灰白身影。然而,火焰在接触它体表雾气的瞬间,不是爆炸,不是燃烧,而是如同被投入虚无,悄无声息地……熄灭了。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物理攻击,能量攻击,完全无效!
“哀悼者”似乎对攻击毫无反应,它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散发着湛蓝色光芒的“驱雾之锚”光罩上。它漂移到光罩边缘,停了下来,抬起那只由雾气构成的、模糊的手,轻轻按在了光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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