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这模仿毫无头绪,进展缓慢。那轨迹看似简单,只是一个微小的弧线循环,实则内部蕴含着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空间变化与能量波动。但他最不缺的便是耐心,更有着那源自灵魂融合“异物”后所带来的、对能量波动异于常人的特殊感应能力。他一遍又一遍地在空明的意识海中反复模拟、推演,失败,便仔细感受差异,调整意念波动的频率与方向,然后再次投入模拟……
时间在绝对的专注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心神之力消耗大半,意识海开始泛起疲惫的波纹,准备暂且放弃,收回意念之时——那被他模仿了无数遍的、简单光点的运行轨迹,忽然与他体内自行运转的《龟息吐纳术》气息,产生了一丝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的奇妙共振!
嗡!
他浑身轻轻一震,仿佛某种无形的枷锁被悄然打开。下一刻,他感觉自身原本平和流转的气息,仿佛瞬间被纳入了一条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轨道,开始沿着那光点轨迹所蕴含的玄妙路径,自行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速度极慢,比龟息术本身的节奏还要缓慢数倍,但每一次循环,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顺畅与圆满之感。原本只是侧重于滋养与平和的精神力,在这一刻仿佛被置于一个无形的熔炉中提纯、压缩,变得更加凝实、精炼!而体内那丝一直微弱存在的清凉能量,也仿佛受到了某种滋养,悄然壮大了一丝,虽然变化细微,却真实不虚!
有效!这模仿星图光点轨迹的修炼方式,竟然真的有效!
蓝景行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狂喜,但他立刻强行稳住几乎要雀跃的心神,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奇特的模仿状态,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明白,自己目前所能模仿的,恐怕连那一个最简单光点所蕴含奥义的皮毛都算不上,但即便如此,其带来的好处已是显而易见!这不仅能极大加速精神力的修炼与凝练过程,似乎对于提纯、乃至更精细地掌控自身能量(无论是内息还是那丝清凉能量),都有着难以估量的莫大裨益!
这神秘的皮卷,果然是无上至宝!其价值,根本无法衡量!
他不敢贪多求快,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在勉强维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便主动地、缓缓地退出了这种深度模仿的状态。精神上传来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如同进行了一场激烈的鏖战,但疲惫之中,却又带着一种能量饱足后的奇特清明与通透。
“必须更快!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只有拥有更强的实力,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才能有能力去探索皮卷更深层的秘密,才能在这场避无可避的风暴中,为自己争取到一丝宝贵的主动权!”变强的欲望,从未像此刻这般,如同炽热的岩浆,在他胸腔中奔腾咆哮,空前强烈。
第二天例行巡牢时,他再次面无表情地经过了丁十三号牢房。
张莽自经历了上次刑狱司吏员逼问的变故后,似乎也沉淀了许多,虽然眼神深处属于野兽的凶戾未曾减少,但眉宇间却少了几分往日的浮躁与冲动。他见到蓝景行走近,目光不易察觉地闪烁了一下,趁着蓝景行俯身放置粥碗的极短间隙,喉咙里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气流声,极其快速而含糊地挤出了一句话:“小心……姓钱的……他和外面的人……有勾连。”
说完,也不等蓝景行有任何反应,便立刻转过身,面向墙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姓钱的?蓝景行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继续向前巡去,心中却已瞬间掀起了波澜。是那个曾想让他私带醉仙楼酒菜、因贪墨罪入狱的富商府上管事,钱管事?张莽此人虽然凶悍,但并非无的放矢之徒,他不会无缘无故提醒。这钱管事,一个看似只因贪图钱财而身陷囹圄的商贾下人,竟然能和“外面的人”勾连上?在这风声鹤唳、敏感至极的时期,这“外面的人”所指的,究竟是谁?是咄咄逼人的刑狱司?还是其他也对天牢有所图谋的隐秘势力?
这潭水,果然浑浊不堪,深不见底,各种或明或暗的势力如同水草般盘根错节,纠缠不清。
他默默将张莽的警告牢牢记在心底,对那个总是试图保持几分体面、眼神闪烁的钱管事,瞬间提升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傍晚交班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返回东巷的小屋,而是借口有几件刑具需要彻底清洗保养,留在了狱卒们共用的、总是弥漫着水汽和铁锈味的水房里。他一边慢条斯理地磨蹭着,用粗砂石打磨着一根铁钩的锈迹,一边将龟息术提升到极致,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凝神倾听着往来狱卒们偶尔交谈的只言片语。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听到两个资历颇老、平日里消息也算灵通的狱卒,正靠在堆放杂物的角落里,一边偷闲喝着劣质的烧酒,一边低声抱怨着。
“……妈的,这提心吊胆的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查来查去,没完没了,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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