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间灼痛未散,如同无数烧红的针扎穿喉咙,五脏六腑搅成一团烂泥。
沈微婉猛地睁开眼,冷汗涔涔,剧烈喘息。
视线模糊褪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拔步床顶,挂着及笄前她亲手绣的缠枝莲锦帐,帐角珍珠流苏随风轻晃。
不是阴暗天牢,也没有那杯乌光毒酒。
“小姐!您总算醒了!”
春桃捧着铜盆快步进来,圆脸上满是焦急,眼眶通红。
“您从夫人院里回来就说头晕,躺了大半天,夫人都急得要去请太医了。
还是柳小姐说您许是累着了,让歇会儿才拦下……”
柳小姐。
柳如眉。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沈微婉太阳穴。
前世画面汹涌扑来:府邸被封、父亲问斩、母亲自缢……
天牢里,柳如眉穿着她的嫡女礼服,挽着萧承泽的手轻笑。
“婉姐姐,你的医术、你的身份、你的三皇子殿下,从来都该是我的。谁让你蠢,连外室生的庶妹都敢信呢?”
最后那杯毒酒,是萧承泽亲手递来:“念在你曾对我有过几分真心,给你个体面。”
体面?抄家灭门的体面!
她猛地攥住春桃手腕,指尖冰凉:“现在何时?离我的及笄宴还有几日?”
春桃被攥得一怔:“小姐您睡糊涂啦?后日就是您的及笄宴呀!”
及笄前三天!
沈微婉松开手,后背浸出冷汗。
她真的回来了,回到了所有悲剧开始之前!
她闭眼再睁开,眼底惊痛已被温软雾气取代,只剩下符合“软萌嫡女”的懵懂。
“我……是睡久了,记不清了。眉儿呢?”
“柳小姐刚走。”
春桃从妆台取来一个描金漆盒。
“她让侍女送来的,说是西域安神香,助您好眠。小姐您闻闻,香味儿有些特别。”
安神香。
沈微婉指尖拂过盒面缠枝纹,和前世一模一样。
就是这香,让她及笄宴上头晕目眩,拜礼几乎站不稳,成了全京笑柄,也让萧承泽和柳如眉有了可乘之机。
她接过漆盒,开启一缝,异香飘出,与记忆里天牢霉味诡异重叠。
合上盒,她脸上绽出恰到好处的感激:“眉儿真有心了,回头得谢她。”
“小姐您就是太好说话了。”
春桃撅了撅嘴,一边帮她整理鬓发一边嘟囔。
“上次柳小姐借您的医术笔记,说是抄录几页,结果半个月才还回来,里面还折了好几页。
这次又送香,我总觉得这香味儿怪怪的,不如您常用的合欢香好闻。”
沈微婉笑拍她手背:“傻丫头,眉儿是我妹妹,岂能这般说。
快去取合欢香来,再让小厨房端碗燕窝粥,我饿了。”
“哎!”
春桃见她精神好了,也松了口气,蹦蹦跳跳地往外走,房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微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淡下去,缓缓地走到妆台前。
铜镜映出十六岁的脸,眉眼精致,肤质细腻,带着未及笄的软糯。
可这双眼,已盛满前世的血海深仇。
指尖抚上冰凉镜面:沈微婉,这一世,你不能再蠢了。
柳如眉,萧承泽,你们欠我的,欠镇国公府的,我要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小姐,粥来了!”春桃端粥进来。
沈微婉转身挂回温软模样,乖乖坐桌边:“你也坐,陪我吃点。”
春桃一愣,连忙摆手:“奴婢哪能……”
“让你坐就坐。”
沈微婉舀一勺粥递到她嘴边,语气软糯撒娇。
“你陪我,我才吃得香。不然粥凉,我又该头晕了。”
春桃眼眶倏地红了,笨拙凑近,含住粥勺含糊道:“谢、谢谢小姐……”
看着对方受宠若惊的模样,沈微婉心尖一酸。
前世自己端足架子,最后却是这丫鬟为护她逃出,被乱棍打死,临死还攥着她袖口喊“小姐快跑”。
这一世,她既要复仇,也要护住所有真心待她之人。
两人静静吃粥,门外忽传来丫鬟通报:“大小姐,柳小姐又来了,听说你醒了,忘了与您说及笄宴的事。”
沈微婉舀粥动作微顿,眼底冷光一闪而逝,随即笑对春桃:“快收起来,别让眉儿看见笑我贪吃。”
春桃刚收好食盒,房门便被推开。
柳如眉提着水绿襦裙走进,双丫髻簪着珍珠簪,素净乖巧如无害菟丝花。
“婉姐姐!”
她热络握住沈微婉的手,指尖冰凉。
“及笄宴礼服你备好了吗?
我总觉得我领口绣活粗了,想请姐姐帮我改改,府里绣娘哪有姐姐手艺好。”
来了!
前世她就是熬夜替对方改衣,结果柳如眉宴上出尽风头,还说是“自己绣的,姐姐只指点两句”。
沈微婉垂睫,长睫掩住情绪,语气委屈软糯。
“不巧呢眉儿,我刚醒还头晕,母亲叮嘱好生歇息勿劳累。
若帮你改衣怕要熬半夜,万一宴上再出丑,母亲该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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