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沈微婉便带着春桃去了书房。
案上早已摆好了笔墨纸砚,还有一叠裁好的素笺。
春桃见了这阵仗,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小姐昨日刚将贴身令牌相赠,满心都是信任与期许。
不由得紧张起来,手指下意识绞着衣角,她真怕自己学不好,辜负了这份看重。
“坐吧。”
沈微婉在主位上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郑重:“别紧张,今日叫你来,是有件要紧事,要教你。”
春桃愣了愣,连忙敛衽坐下,心里既有些忐忑,又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小声问:“小姐,您要教我什么?”
“记情报。”
沈微婉将一张素笺推到她面前,上面写着几行字。
“往后你跟着我,难免要接触些人和事,哪些该记,哪些不该记,怎么记才能不遗漏、不错乱,都得学。”
春桃探头一看,纸上写着“人名、时间、地点”六个大字,下面还画着红圈。
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小姐,记这些有什么用啊?我脑子笨,怕是记不住。”
“不是让你死记硬背。”
沈微婉拿起笔,在素笺上圈出“萧承泽”三个字。
“你看,记情报要分重点。人名是核心,知道了是谁,才能往下捋。
时间是线索,能帮你理清先后顺序。
地点是场景,能让你知道事情发生在哪里。
这三样就像房子的梁、柱、墙,少了一样都不行。”
春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睛却死死盯着萧承泽这三个字,指尖都有些发凉。
她当然知道这位三皇子,小姐书房的密报上全是他的名字,甚至上次追杀她的人,背后就有他的影子。
传闻中他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可春桃跟着小姐这段时间,早就从那些密报和追杀的凶险里,窥到了他骨子里的冷酷狠厉。
想到这里,春桃心里一阵发紧,小姐让她记的,竟是这等表里不一的危险人物的行踪,这担子也太重了。
“怕了?”
沈微婉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不用怕,你不用跟他打交道,只要记住他的行踪就行。”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我要你背的,是萧承泽明日的行程。”
说着,沈微婉拿起另一张写好的素笺,念道:“明日巳时三刻,萧承泽在城西悦来茶馆见北狄商人;未时一刻,转往永安侯府赴宴。”
春桃赶紧竖起耳朵听,一字一句地在心里默念。
可刚念完一遍,她就皱起了眉头:“小姐,巳时三刻、未时一刻是什么时候啊?我记不住这么多时辰。”
沈微婉早有准备,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铜制日晷模型。
放在桌上:“你看,这个是日晷。当太阳照到巳时的刻度,再过三小格,就是巳时三刻。你不用死记时辰,就记着‘太阳快到天中,还差一小截’,就是那个时候。”
她顿了顿,又指着日晷上的未时刻度:“未时一刻,就是太阳过了天中,刚偏西一点的时候。你就记着‘吃过午饭没多久’,这样是不是好记多了?”
春桃凑过去看了看日晷,恍然大悟:“对啊!这样我就不会记错了。谢谢小姐!”她拿起素笺,开始小声背诵起来。
一开始,春桃背得磕磕巴巴,总是把“北狄商人”说成“西域商人”,把“永安侯府”说成“忠勇侯府”。
沈微婉没有催促,只是在她背错的时候,轻轻敲一下桌子,提醒她注意。
春桃急得满头大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不是怕小姐生气,而是恨自己不争气,还拖小姐后腿。
上次熬错药的事还历历在目,这次学记情报又这么吃力,她反复尝试了几次,却越背越乱,心里又慌又急,几乎要放弃了。
就在这时,沈微婉突然开口:“春桃,你想想,萧承泽见北狄商人,是为了什么?”
春桃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北狄那边盛产马匹和皮毛,萧承泽一直想要兵权,你觉得他见北狄商人,会是为了什么?”沈微婉引导着她思考。
春桃想了想,眼睛一亮:“难道是为了买马?”
“很有可能。”
沈微婉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永安侯府是三皇子母妃的娘家,他前脚刚见了北狄商人,后脚就去赴宴。
明面上是走亲戚,实则多半是借着家宴的由头,与永安侯商量北狄之事。
你把这些前因后果联系起来想,是不是就觉得好记多了?”
春桃试着按照沈微婉说的方法,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起来,果然感觉轻松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气,又开始背诵,这次流利了很多,只是在说到时间的时候,把“巳时三刻”说成了“巳时二刻”。
“好了,停下来吧。”沈微婉叫住她。
“你刚才背得很好,大部分都对了,只有一个时间记错了。巳时三刻,不是二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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