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旅部的气氛更加不同寻常。不仅陈旅长从师部回来了,连129师的刘师长和邓政委两位重量级首长也一同来到了386旅旅部。
小小的旅部会议室顿时显得有些“拥挤”,也充满了一种凝重而兴奋的气息。一场只有七个人的高层会议在此召开:129师的刘、邓首长,386旅的陈、王、周、苏四位首长,以及被特意点名留下、心情激动又努力保持镇定的团长宋兴华。
会议一开始,陈旅长就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并将宋兴华带来的部分关键图纸——包括BM-13“喀秋莎”的发射架总成图、火箭弹的结构剖面图、齐射控制原理图等——铺在桌上,请刘邓首长过目。
刘师长拿起图纸,看得非常仔细,他的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纸张看到其背后所代表的巨大能量。邓政委则更侧重于看那些技术参数说明和射程威力估算表。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首长们偶尔压抑不住的轻微吸气声。
良久,刘师长放下手中的图纸,看向陈旅长,又看了看宋兴华,缓缓点头,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虽然很多工艺和材料我们现在还看不懂,甚至无法理解,但这份设计的思路、逻辑,尤其是它所追求的覆盖性火力打击理念,是超前且真实的。这不是凭空臆想出来的东西。价值连城,名副其实。”
邓政委接口道,手指轻轻敲着桌子上的数据:“一次齐射,短时间内投射大量弹药,覆盖大片区域,对敌军士气、装备、人员造成毁灭性打击。这种武器,非常适合我军现阶段‘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的战术思想,能极大弥补我们步兵冲击时火力不足的短板。用它来打开突破口,或者压制敌军炮兵、预备队,效果将是惊人的。苏联人一定会对它极度感兴趣。”他看了一眼宋兴华,“小宋同志,这份礼,太重了。”
陈旅长低声道:“我们初步评估,这套完整的技术资料,在国际军火黑市上,喊价两千到两千五百万美元,绝对有人抢着要,而且只会多不会少。”
刘师长和邓政委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这个数字,对于几乎一穷二白的八路军来说,是天文学数字。
接下来的讨论,自然而然地围绕着如何与苏联方面进行交易展开。陈旅长显然已经和刘邓首长通过气,几位首长都极为默契,谈话内容严格围绕着“苏芬战争”和“图纸换装备”本身,没有一个人试图去追问宋兴华这些东西的具体来源,仿佛它们就是偶然从战场缴获或者通过某种特殊渠道“意外”得来的一般。
这种保护性的沉默让宋兴华既感激又放松。在几位首长有意营造的务实而热烈的讨论氛围中,他渐渐放下了最初的拘谨。
当讨论到国际形势,分析苏联为何急需新武器,以及可能愿意付出的代价时,宋兴华听着首长们精辟但受限于信息滞后而稍显不足的分析,忍不住插了几句嘴。
“师长,政委,旅长,各位首长,”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像是基于现有情报的合理推测,“我觉得,苏芬战争可能会持续几个月,但苏联最终会赢。芬兰虽然顽强,但国力和战争潜力终究有限。苏联会付出惨重代价,但最终大概率会惨胜。经此一役,斯大林肯定会更加迫切地想要提升红军的火力,尤其是这种能快速形成压制、减少步兵伤亡的面杀伤武器。”
他顿了顿,看到几位首长都鼓励地看着他,便继续往下说:“而且,欧洲那边,德国人的闪击战在波兰已经显露出了威力。我估计,最晚到明年,西线就会有大动静。法国人那条看似坚固的马奇诺防线,恐怕…要变成世界军事史上的一个笑话了。”
“哦?你这么看?”邓政委颇感兴趣地向前倾身,“依据呢?法国可是欧洲陆军强国。”
“装甲集群的集中使用,空地协同,绕过固定防线,直插纵深。”宋兴华借用了一些后世常见的军事术语,但解释得尽量符合这个时代的认知,“法国人的战术思想还停留在一战。德国人的速度和冲击力,会让他们措手不及。一旦法国快速败退,英国被迫退守本土,整个世界格局都会剧变。苏联的西线压力会陡增,他们更需要稳住东线,也就是我们中国战场,避免两线作战。这或许是我们谈判的一个筹码。”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日本。诺门坎被打疼了之后,北进派失势,南下派肯定抬头。他们迟早要碰英美法在东南亚的蛋糕,到时候太平洋…恐怕也难以安宁。鬼子兵力进一步分散,对我们敌后战场,既是压力,也未尝不是机会。”
宋兴华一番话,半是基于历史事实的“剧透”,半是糅合了当下情报的“分析”,听在刘邓等首长耳中,却是思路清晰、见解独到、极具战略眼光,许多判断甚至与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某些隐忧和推测不谋而合,但又更大胆、更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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