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强行拘禁起来,后来又予以维系巩固。君王在西山举行祭祀。
含义: 随从之道达到极致,关系紧密到不可分离,如同被拘系、被维系(拘系之,乃从维之)。这是至诚相随的最高境界,如同君王在神圣的西山地举行祭祀(王用亨于西山),象征随从关系得到了天命的认可和巩固。
上六故事:
岁月是最无情的洪流,裹挟着一切向前,从不停歇。姜尚的须发已从花白变为皓白如雪,脸上的沟壑记录着风霜与智慧,那曾经在渭水边稳如磐石的手,如今也开始微微颤抖。然而,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深邃,仿佛能穿透时光的迷雾,看到王朝未来的脉络。
齐地在他的治理下,早已不是昔日的荒凉边陲。鱼盐之利通达四海,阡陌之间桑麻繁盛,就连曾经彪悍不羁的东夷诸部,也大多接受了周礼的教化,与周人和睦杂处,共同将这片土地变成了东方最富庶稳固的屏藩。他本可以在营丘安享晚年,看着自己亲手缔造的基业生根发芽。
但镐京的召唤,如同一条看不见却坚韧无比的绳索,一次次将他拉回王朝命运的核心。这绳索,并非强权的逼迫,而是由恩义、责任、信任与共同的理想编织而成,将他与周王朝的命运紧紧地捆绑在一起(拘系之)。
武王英年早逝的噩耗传来时,姜尚正在田间察看新引进的稻种。他怔在原地,手中的稻穗悄然滑落。那个对他信任有加、亦君亦友的年轻天子,竟先他而去?巨大的悲痛之后,是更深沉的忧虑。主少国疑,那些潜藏的危机,必定会伺机而动。
果然,以管叔、蔡叔为首的“三监”,联合纣王之子武庚,掀起了声势浩大的叛乱。消息传到齐地,姜尚没有丝毫犹豫。他甚至没有等待镐京正式的调兵命令,便立即下令集结齐军,筹措粮草。
“太公,您年事已高,齐地亦需您坐镇,不若派遣将领率军前往即可。”有部下心疼地劝谏。
姜尚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西方,那里是镐京,是周室宗庙所在。“此非寻常战事,乃关乎国本。周公旦独木难支,我受文王、武王两代厚恩,此刻岂能安坐于东?我这一身老骨头,还能为周室再战一场!”
他再次披上戎装,虽然动作不再矫健,但那份决绝与威严,却更胜往昔。他亲自率军西进,并非去争夺平叛的主导权,而是以他无与伦比的威望和实力,稳稳地站在了摄政的周公旦一边。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宣示,让所有观望的诸侯看清了方向,极大地稳定了人心,巩固了周公旦的权威(乃从维之)。
叛乱平定后,他没有居功,反而更加尽力地辅佐年幼的成王和摄政的周公。他往来于镐京与齐地之间,将东方治理得井井有条,为中央提供了稳固的后方和充足的赋税。他用自己的威望,调和着各方势力,弥合着叛乱留下的裂痕。
然而,东方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周室初定,一些原本臣服的东夷大国,如徐、奄、蒲姑等,见周王朝内乱方息,以为有机可乘,再次举兵反叛,声势甚至超过武庚之乱,意图割据东方。
警报传至镐京,朝堂震动。成王和周公旦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位已是耄耋之年的老者。
“尚父……”成王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稚嫩,却充满了依赖,“东方大乱,非尚父不能平定。然……尚父年事已高,朕心实在不忍……”
姜尚看着王座上那与自己孙辈年纪相仿的君王,心中涌起一股慈爱与责任交织的暖流。他出列,身形虽已佝偻,脊梁却挺得笔直。
“陛下,”他的声音苍老,却带着金石之音,“老臣这把骨头,还能为陛下,为我大周,再敲一次战鼓!东夷不定,国无宁日。此战,老臣义不容辞!”
没有人再劝阻。满朝文武都知道,此刻能安定东方的,唯有这位年近百龄的“师尚父”。他的生命,早已与周王朝的命运融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捆绑,非外力所强加,而是由内而发的至诚,是“随从”之道的极致体现。
姜尚再次踏上了征途。这一次,他的步伐更慢,却更加坚定。他指挥若定,调度有方,以惊人的毅力和智慧,率领周师与齐军,历经数年苦战,一步步平定徐、奄、蒲姑等五十余国,将周王朝的疆土和影响力推进到东海之滨。
当最后一份捷报传回镐京,整个王朝为之沸腾。人们难以想象,一位如此年迈的老人,是如何完成这般旷世奇功的。
凯旋之日,镐京万人空巷。成王率领文武百官,亲出城门迎接。当看到风尘仆仆、面容憔悴却目光炯炯的姜尚时,年轻的成王快步上前,不顾君臣礼仪,一把扶住正要行礼的姜尚,声音哽咽:
“尚父!辛苦尚父了!若无尚父,焉有我大周今日之东方!尚父之功,堪比天高!朕……朕不知何以为报!”
姜尚看着真情流露的成王,欣慰地笑了。所有的艰辛,在这一刻都化为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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