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观察自己的生涯,君子没有灾祸。
含义: 居于尊位或关键位置时,持续观察和反思自己的行为与影响(观我生)。作为君子,如此内省可确保行动符合正道,从而避免灾祸。
九五故事:
京城的风,与边塞、乡野都不同。
它少了几分凛冽与尘土,多了几分温润与暗流。
身着客卿服饰的明德,立于翰林院偏厅的窗边,望着庭院中几株经霜的秋菊,心中感慨万千。
自新君登基大典上那一番洞见,得蒙圣心,破格擢升为客卿,已过去大半载。
这数月来,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记录与观察的游学士子,而是真正参与到了国家政令的讨论与制定之中。
“明先生,各部堂的奏议摘要已送来了。”书吏恭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明德转身,接过那厚厚一摞文书,温和道:“有劳。”
书吏退下,眼中带着对这位年轻客卿的敬畏与好奇。谁都看得出,陛下对这位以“观察”见长的客卿颇为倚重。
然而,只有明德自己知道,这身看似风光的袍服之下,是何等沉重的分量。
昔日“观国之光”,是站在外围欣赏、剖析;如今“利用宾于王”,却是置身其中,一言一行都可能牵动万千黎民。
他时刻不敢忘记老者当年的告诫,更将观卦的智慧奉为圭臬。
每日清晨入宫前,他必静坐一刻,如同“盥而不荐”般涤清内心杂念,审视今日所议之事,是否出于公心。
每晚归寓,无论多晚,他必在灯下记录“观我生”日记:
“腊月初七,议漕运改制。吾力主恤及漕工,恐触及漕帮利益,遭户部李侍郎驳斥。反思:吾言是否过于理想,未虑及执行之难?”
“正月十五,陛下询及边市开放利弊。吾据昔日游历所见,倡言利大于弊。然,是否充分考量了戍边将士安危?需再访兵部老吏求证。”
“二月二,吏部考核新规颁布。吾曾附议,今闻地方有怨,言考核过于繁复,反增胥吏勒索名目。吾之虑,仍有不周。”
字字句句,皆是向内审视的刀锋。
他深知,身居“九五”之位,哪怕只是客卿之职,亦如履薄冰。一步踏错,非但自身遭咎,更可能贻害百姓。
真正的“君子无咎”,绝非庸碌无为的明哲保身,而是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审慎,确保每一个经手的建议,都尽可能符合天道民心。
考验,很快便来了。
去岁末,他参与筹划的一项关乎河东三州的水利修缮工程,出了大纰漏。
原本是为了解决春旱蓄水的老大难问题,动员民夫数万,开挖渠、加固堤坝。然而,春汛未至,刚建好的部分堤坝竟在几场不大的春雨后,出现了多处溃塌,还冲毁了下游几十顷良田,民怨沸腾。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奏章如雪片般飞向御案,弹劾工部官员贪墨工料、玩忽职守,其中亦不乏暗指明德这位客卿“书生空谈,纸上谈兵,蛊惑圣听”的攻讦。
一时间,明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那几日,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同僚目光中的变化,有关切,有同情,更有疏远与审视。
是夜,明德独坐书房,案头摆放着关于河东水患的紧急奏报。
他没有急于撰写辩解之词,也没有惶恐不安。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观我生”。
他闭上眼,将参与此事的全过程,在脑海中细细回溯。
当初工部提出方案,自己可曾亲赴河东实地勘察?没有。只是查阅了图册,询问了来自河东的官员。
审议预算时,可曾对那看似低廉的物料成本提出过质疑?虽有疑虑,但被工部“新法烧制,成本大降”的说辞说服,未再深究。
督办期间,可曾派可靠之人前往监督?只是依例询问进度,未曾想到底层执行会如此不堪。
一幕幕反省,如冷水浇头。
他意识到,自己犯了“窥观”之弊,困于京城的文书与言谈,未能真正“出户庭”去看清现实。
更深层的原因,是身居客卿之位后,潜意识里或许滋生了些许骄矜,急于做出成绩,以至于观察不再如以往那般沉潜与锐利。
“君子无咎……吾今日之咎,不在他人攻讦,而在自身失察!”
他提起笔,没有半分犹豫,写下了一份《河东水利失误自劾疏》。
在疏中,他并未将责任推给工部,而是详细剖析了自己在此事中“观察不实、思虑不周、督察不力”的三重过失,言辞恳切,引咎自责。
同时,他并未止步于请罪,而是根据自己对溃坝原因的分析,提出了紧急补救三条策,以及后续彻底清查、重新规划的建言。
写罢,已是天光微亮。
他带着奏疏,径直前往宫门求见陛下。
御书房内,年轻的新君看着眼前这个面容憔悴却目光清澈的臣子,以及那份沉甸甸的自劾疏,沉默良久。
“爱卿可知,此疏一上,你的清誉、前程,都可能受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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