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名赛第二轮的抽签结果在暮色四合时张贴出来,天剑城的修士们围在公告牌前议论纷纷,青云宗的弟子们更是挤在最前排,目光齐刷刷地锁定林小满的名字。
她的对手,是一名散修,名叫韩七。
这名字在喧闹的人群中像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便没了声息。此人在前几轮比赛里,始终贴着“中游”的标签——剑法走的是最基础的劈砍路子,灵力波动虽稳却毫无爆发力,若非上一轮对手意外弃权,恐怕连晋级的资格都摸不到。无论是一身傲骨的吴昊,还是其他名声在外的修士,都与这个韩七判若云泥。
“小满!你这签运也太顺了吧!”柳晴攥着林小满的手腕,声音里满是雀跃,指尖还点着公告牌上韩七的名字,“我前天才看过他的比赛,那剑招笨得像劈柴,也就灵力扎实点撑场面,你闭着眼都能赢!”
周围的师兄弟也跟着附和,连平日里最严肃的戒律堂弟子都笑着说“这下能轻松歇口气了”。可林小满盯着公告牌上那三个字,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摆——暗流涌动的论剑大会上,哪来这么多“好运气”?越是看似软的柿子,越可能藏着扎人的刺。
“莫要轻敌。”
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满回头,见墨辰正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拿着一卷刚整理好的赛事记录。他的目光落在公告牌上,眉头微蹙,“韩七的每一场比赛,都恰好卡在‘险胜’的边缘,既不引人注目,又能稳稳晋级,太刻意了。”
连一向沉稳的大师兄都这么说,林小满心中的警铃瞬间拉响。她悄悄摸了摸背后的古剑,压低声音问:“老范,你怎么看?”
“哼,咬人的狗从来不会叫。”剑中传来老范嗤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暗影阁那帮孙子最会玩这套,表面装成无害的蝼蚁,背地里藏着毒牙呢。这个韩七,十有八九是他们新埋的棋子,比上次那个影七藏得深多了。”
比赛定在第二日午后。当天夜里,天剑城最豪华的“仙客来”酒楼顶层,一间挂着“听竹”匾额的雅间内,烛火摇曳,映着满桌精致的菜肴,却只坐着一个人。
谢知遥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只琉璃酒杯,杯中琥珀色的灵酒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窗外万千剑形建筑的朦胧光晕。他看似在赏景,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雅间紧闭的门,显然在等什么人。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极轻,几乎被窗外的风声掩盖。一个身着灰色斗篷的人影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兜帽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
“谢公子相召,岂敢不来。”
沙哑的声音从兜帽下传来,分不清男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没有丝毫起伏。
谢知遥仿佛早有预料,既没回头,也没起身,只是晃了晃酒杯,淡淡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有些麻烦。”灰衣人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那丫头比我们预想的难缠,身边还有高人暗中护持。上次派影七出手,不仅折了人,还惊动了青云宗和城主府,现在他们的戒备严了不少。”
“影七技不如人,死了便死了,不值一提。”谢知遥语气淡漠,仿佛在说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他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灰衣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要的不是借口,是线索——那东西,有消息了吗?”
灰衣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们的人几次想靠近探查,都被她背后的古剑挡了回来。那剑很古怪,能自主护主,散发的气息……和您描述的‘目标’有几分相似,但不敢确定。”
“相似?”谢知遥放下酒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暗香’的感应不会错,剑鸣谷的残留痕迹也不会错。那东西一定在她身上,要么,就和她有极深的关联。”
“可大会期间,城主府的巡逻修士每隔半个时辰就会巡查一次,再次强行动手,风险太大。”灰衣人抬了抬眼,兜帽下的目光似乎带着几分犹豫。
“我当然知道。”谢知遥拿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他指尖一弹,一道灵光从袖中飞出,落在桌面上,化作一张半透明的对阵图——正是第二日排名赛的赛程,林小满与韩七的名字被一道金线圈了出来,格外醒目。
“这个韩七,是你们的人吧?”谢知遥的语气带着笃定,没有丝毫疑问。
灰衣人沉默着,既没承认,也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告诉韩七,明天的比赛,不必留手,但也别急着杀她。”谢知遥的声音冷了几分,带着一丝玩味,“逼她,尽全力逼她!逼她动用那柄剑真正的力量,逼出她的极限,逼到她山穷水尽!我要亲眼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成色。”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彻底看清林小满价值的契机——若她真的握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值得他改变原有的计划;若她只是空有虚名,死在论剑台上,也不过是少了一条无关紧要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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