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站在档案馆大厅的自助取号机前,指尖在金属面板上轻点两下。屏幕亮起,编号“Z087”浮现,时间定格在九点五十二分。他将黑色文件袋往腋下一夹,目光扫过头顶的电子屏,确认叫号顺序正常流转。
九点五十九分,窗口叫到他的号码。他起身走向服务台,动作不疾不徐。工作人员接过材料,翻开第一页便停住,抬头打量他一眼:“您提交的是‘和珅家族史料说明’?”
“是。”林辰语调平稳,“附有原始文献影印件、现代考据分析及公开申请表。”
工作人员眉头微皱,手指在键盘上迟疑片刻:“这类涉及重大历史人物的资料,按规定需先报备上级部门审批,暂时不能受理。”
林辰从文件袋中抽出一份盖有和平街道办公章的函件,轻轻推过去:“这是我在职单位出具的信息备案函,说明此次提交为个人行为,不涉及职务关联。同时,我援引《政府信息公开条例》第三十二条——非涉密的历史性资料属于公民可申请公开范畴。若仍需进一步审核,我愿意现场签署内容责任承诺书。”
对方接过函件细看,又翻了几页材料,神情略显动摇。此时,另一名值班人员凑近低声说了几句。几分钟后,系统界面更新,屏幕上跳出“材料已接收,进入初审流程”的提示。
林辰点头致意,转身离开窗口。他没有返回等候区,而是径直走向大厅中央的市民查询终端。周围已有几人注意到这边动静,其中一人举着手机悄悄拍摄。
他在终端上输入身份证号,选择“历史档案申报记录查询”,随后键入自己的申请编号。屏幕刷新,一行字清晰显示:“Z087号申请已受理,待审核入库,预计三个工作日内完成归档。”
围观者开始低声议论。
“这人真是和珅后代?”
“看着不像炒作啊,手续挺全的。”
林辰转过身,面对众人,声音不高但清楚:“我只是履行一个公民的信息公开申请义务。”
话音落下,他未作停留,走回等候椅坐下。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雪发来的短信:“论坛已有截图传播,标题是‘副区长低调提交家族史’,阅读量破十万。”
他没有回复,只将手机调至静音,放入内袋。
十点三十七分,档案馆内部系统完成初步分类。一份标注为“乾隆四十六年河东屯田册外佚卷”的扫描件被误同步至预展目录,短暂对外开放访问。不到三分钟,有人截屏上传社交平台,配文:“和珅家竟留了一块义田?地契还在!”
图片迅速扩散。帖文提到,该地块位于现今青州市西北郊,原为清代军屯废地,由和珅曾祖父代管,用途明确记载为“岁歉则赈饥民,学荒则助童子束修”。地契影印件上有官府骑缝章与保甲连签,真实性存疑空间极小。
消息发酵速度远超预期。
陈雪在办公室紧盯后台数据,看到关键词“和珅 义田”冲上本地热搜榜首,立即拨通林辰电话。铃声刚响两下就被挂断,随后收到一条简短回复:“按口径回应,不做额外解释。”
她合上笔记本,转头对身旁的技术员说:“启动舆情一级响应预案,所有涉及‘林辰’‘和珅后代’的帖子标记追踪,重点监测是否出现煽动性言论。”
刘伟此时已赶到档案馆正门,发现门口聚集了三四名记者,还有几个拿着DV的自媒体博主。他掏出手机给林辰发了条信息,很快收到指示。
接待室内,林辰坐在靠墙的椅子上,手中握着那枚旧怀表。表面玻璃映出他沉静的脸。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工作人员探头:“外面有人想采访您,我们建议您从侧门离开。”
“不必。”他说,“让他们等一会儿。”
他起身走到桌前,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便笺,写下一句话,折好递出:“请帮我把这张纸交给门口那位穿灰夹克的年轻人,他是我同事。”
纸条传到刘伟手中。他展开一看,念出声:“告诉他们,我不会逃避历史,但也不会利用历史。”
记者们面面相觑。有人追问:“这是不是意味着您承认自己是和珅后人?”
刘伟摇头:“林副区长没有做任何身份认定,只是依法提交了一份研究材料。至于结果如何,由档案部门核实公布。”
“那这块义田现在算谁的?有没有可能追回?”
“目前没有任何财产主张。”刘伟重复道,“这次提交纯属历史信息补充,不涉及产权诉求。”
人群仍在骚动,提问接连不断。
与此同时,档案馆内部紧急会议正在进行。技术部门确认,那份“屯田册佚卷”确系馆藏数字化过程中遗漏的残卷,因分类错误被临时归入公共索引。虽未正式发布,但已有超过两千次访问记录,无法彻底撤回。
负责人找到林辰时,他正站在接待室窗边喝水。对方语气严肃:“那份扫描件本不该出现在预览系统,我们需要评估影响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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