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丞相府的暮色来得悄无声息，夕阳余晖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书房内，安神香的青烟依旧袅袅，宇文化及与鱼俱罗相对而坐，案上的天下舆图仍摊开着，只是两人的目光都已从舆图上移开，落在了彼此脸上。
宇文成都率领八万大军离城后，府内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庭院中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更显室内静谧。鱼俱罗端起温热的茶盏，双瞳中精光流转，看向宇文化及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丞相，老夫有一事想问。”
宇文化及闻言，连忙拱手应道：“鱼老先生但说无妨，老夫知无不言。”
“你先前与成都提及，瓦岗寨的程啸天手持三千斤重的巨锤，三锤便轰破了洛阳城门，此人当真有这般神勇？”鱼俱罗放下茶盏，双瞳微微眯起，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一生征战，见过的猛将不计其数，自身更是天生神力，可三千斤的巨锤，别说挥舞作战，便是寻常人想要挪动分毫都难如登天，程啸天能将其运用得炉火纯青，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
宇文化及听到“程啸天”三个字，脸上瞬间褪去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无奈，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瞒鱼老先生说，这程啸天简直是个异人！他当真是一鸣惊人，此前从未有人听闻过这号人物，可自从他和他的大哥程咬金等人前几年闹过长安灯会，还杀了我大哥的儿子宇文成祥后，又劫了杨林的皇杠，又带领程咬金等反贼打下瓦岗寨之后，便如同猛虎下山，一路势如破竹，天下间竟无一名武将能挡其锋芒。”
他顿了顿，想起洛阳城破的消息传来时的震动，语气愈发凝重：“此人的力气之大，简直匪夷所思。那三千斤重的巨锤，在他手中竟仿佛无物一般，轻如鸿毛。洛阳城门乃是王世充耗费三年心血加固，外用精铁包裹，内镶枣木横梁，中间灌注铁水，比金城城门还要坚固三倍有余，可在他三锤之下，竟如纸糊般轰然倒塌。这般神威，古往今来怕是也寥寥无几。”
鱼俱罗闻言，双瞳骤然收缩，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微微发白。他自忖武艺高强，一生未尝败绩，可面对这样一位力能扛鼎、锤破坚城的猛将，心中竟也生出了几分没底的念头。“想不到乱世之中，竟还有这般人物……”鱼俱罗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老夫征战半生，自认武力尚可，可面对这程啸天，怕是也未必有十足把握能胜他。”
他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我那大徒弟在此就好了。大徒弟早年随他学艺，天资卓绝，而且天生神力，手中的兵器也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五百斤之重。这个徒弟不仅将他的武艺学了十之八九，自身更是练就了一身诡异功法，实力远在成都之上。若是他在，想必能与这程啸天斗上一二，即便不能取胜，也不至于让这程啸天如此肆无忌惮。
只是鱼俱罗从未对任何人提及过这位大徒弟的存在。当年大徒弟学成之后，便执意要游历四方，探寻武学真谛，早已离开了中原地界，这些年来音信全无，没人知道他身在何处。此事便是宇文成都也毫不知情，一直以为自己是鱼俱罗唯一的弟子。鱼俱罗深知，这位大徒弟性情桀骜，不愿被世俗纷扰束缚，若不是遇到真正能让他动心的对手或机缘，绝不会轻易现身。而程啸天的出现，或许正是那个能让他重现江湖的契机，只是这一切，都还只是后话。
宇文化及见鱼俱罗神色凝重，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连忙劝慰道：“鱼老先生不必太过忧心。如今成都已率军驰援窦建德，不日便可拿下太原。只要断了李渊的根基，瓦岗寨便成了孤家寡人。到时候我们联合萧铣、李子通等反王，一同出兵围剿瓦岗寨，程啸天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架不住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他迟早会败在我们手中。”
鱼俱罗缓缓点头，压下心中的思绪，沉声道：“丞相所言极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太原，稳固我们的根基。老夫就在长安坐镇，帮你打理府中事务，同时留意各路反王的动向，为成都那边提供支援。”
宇文化及心中大喜，连忙起身拱手：“有鱼老先生坐镇长安，老夫便无后顾之忧了！”
与此同时，通往洺州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一队轻骑正疾驰而行。为首之人正是宇文化及派去给窦建德送信的斥候，他身披黑衣，胯下骏马神骏非凡，一路马不停蹄，不敢有丝毫耽搁。
数日之后，在洺州通往太原的半途中，这名校尉终于追上了窦建德的大军。此时窦建德正率领十五万大军朝着太原方向行进，队伍绵延数十里，旗帜鲜明，杀气腾腾。校尉勒住马缰，高声对着大军喊道：“窦大王！长安宇丞相有密信送达！”
大军缓缓停下，窦建德身着赭黄战甲，在一众将领的簇拥下策马而来。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眼中满是野心。“哦？宇文化及派人送信来了？”窦建德勒住马，示意斥候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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