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政轻轻推开省长办公室厚重的木门时,郑家权已经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凝神批阅着一份文件,晨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花白的鬓角上,更添几分威严与沉稳。
“省长,”黄政脚步放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我父母今天从老家过来,刚去安顿了一下,来迟了点。”
郑家权闻声抬起头,目光从文件上移开,神色温和,并无责备之意,反而流露出长辈的关怀:“
嗯,思思(郑家权女儿)跟我提起过,说你父亲腿脚不便,母亲身体也有些老毛病。专家医生都联系好了吗?”
他口中的“思思”年前去过黄政老家,知道情况。
黄政心中一暖,恭敬回答:“谢谢省长关心,都已经安排妥当了。珑珑已经联系了协和那边的专家,准备先请他们过来会诊,看看是在省城治疗还是需要去京城。”
“那就好,老人家的身体是大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郑家权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他随手合上手中的文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你表哥景逸,过两天要来东平一趟。”
黄政闻言,脸上自然地露出笑容:“是景逸哥啊,那敢情好!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他要是公务不忙,我一定好好陪他在省城逛逛,尽尽地主之谊。”
他说的表哥就是杜玲的表哥郑景逸,是郑家权的儿子,在中纪委工作,年纪轻轻已是副厅级干部,前途无量。
“我先去忙了。”黄政见郑家权没有其他指示,便准备退出。
就在他转身握住门把手的刹那,郑家权仿佛不经意地,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他这趟是忙公事,行程紧,匆匆忙忙的,这次……估计是没时间让你陪了。”
黄政握着门把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如常地轻轻带上了门。
但在门扉合拢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缓步走回自己的办公位,坐下,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体似乎让他高速运转的大脑更加清醒。
【“省长说表哥来是为了忙公事……中纪委的干部到地方来忙公事……”
黄政的思绪飞速旋转,如同精密的齿轮,“能让中纪委专门派人下来的,只有中管干部(中央管理的干部)!
东平省的中管干部才几个?结合之前杨辉暗示的‘要变天了’,卢树县精神病院那条线……难道已经查到关键人物,要收网了?
目标……是翁扣?!”】
这个推断让他心头一震。常务副省长翁扣,不仅是卢树县精神病院背后可能的最大保护伞,更是一直在省政府内部与郑家权明争暗斗、阻挠国企改革的关键人物。
如果他真的被双规,东平省的政局必将迎来一场大地震。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我手里有翁扣在‘歌飞扬’夜总会的那些照片和视频……铁证如山!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再添一把火,把证据交上去?”
这个想法极具诱惑力。一旦交出证据,几乎可以确保翁扣再无翻身之日,不仅能铲除郑省长的政敌,也能为自己之前在石泉门乡、在昌朋县所受的打压出一口气,更能为卢树县那些可能蒙冤的民众讨回公道。
但冲动只是一瞬间。黄政很快冷静下来。
“不行!”
他在心里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中纪委办案有严格的程序和纪律。我贸然交出证据,来源如何解释?
夏铁偷拍的行为本身就有风险,会不会打乱中纪委原有的部署?
而且,我现在是省长秘书,身份敏感,主动卷入这种级别的斗争,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不能轻举妄动。还是等晚上回去,和珑珑商量一下再说。她眼界更高,看问题更全面,或许能有更稳妥的建议。”
杜珑的冷静和智慧,在关键时刻总是能给他提供重要的支撑。
就在黄政心潮起伏的同时,历城市市长谭云平主导的国企改革领导小组,也正紧锣密鼓地开展工作。
在黄政提示了“石泉门乡党委书记李琳”这条关键人脉后,谭云平立刻亲自部署,通过昌朋县委的渠道,顺利与李琳取得了联系。
李琳接到老领导、如今已是省会城市市长的亲自交办任务,自然不敢怠慢,立刻动用了与丁雯雯建立的私人友谊和工作信任,从中牵线搭桥。
很快,谭云平指派的市政府副秘书长、市国资委主任带领的专业团队,就与远在港岛的丁雯雯通了电话。
因为有黄政事先打过招呼,丁雯雯对历城市政府工作小组的态度非常客气和配合。
她在电话里语气婉转但意向明确:
【“谭市长,李琳书记已经跟我大致介绍了情况。感谢历城市政府对丁氏集团的信任。
花湖水表厂是老牌国企,底蕴深厚,我们对于参与内地国企改革、助力产业升级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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