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过崖的风带着草木的清气，拂过顾临风的衣襟。他站在崖边，望着下方连绵的云海，手中的星核印记正随着三界星轨的律动微微发烫。自月牙伏诛、星兰佩归位后，北境的灵力流动愈发平和，连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染上了温润的光泽。
“在想什么？”苏清鸢提着食盒走来，盒盖掀开，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莲子羹，“阿烈说你这几日总往思过崖跑，莫不是也想效仿他抄《静心经》？”
顾临风接过瓷碗，莲子的清甜混着蜜香在舌尖化开：“只是觉得，这崖顶的星轨看得最清楚。”他指向天边，那里有几颗星辰的位置与三个月前不同，“你看，天玑星西移了三寸，对应的西漠灵脉，想必已彻底稳固。”
苏清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中闪过笑意：“如今连看星星都成了你的功课。”她从袖中取出一卷新绘的星图，“这是冰璃托人送来的南疆星轨图，说那里的雨林星轨有异动，像是有新的灵泉要出世。”
顾临风展开星图，指尖划过图上标注的红点：“是‘回魂泉’。传说能滋养残魂，当年爷爷曾想找它为阿芷阿姨的残魂续命，可惜直到临终都没寻到踪迹。”
“现在找到，也不算晚。”苏清鸢望着云海，“阿烈昨日下山赔罪，那名家仆的母亲已肯见他了。他说等抄完经书，想去南疆看看，说或许能在回魂泉边，闻到星兰的香气。”
顾临风想起阿烈临行前的模样——少年褪去了满身戾气，眉宇间多了几分沉静，握着星兰佩的手虔诚而坚定。他忽然明白，所谓成长，从来不是彻底遗忘过往，而是带着伤痕，依然能朝着光的方向走。
“对了，狮九托人带了信。”苏清鸢从食盒里取出一封兽皮信，“他说蛮族那边的‘祭星大典’快到了，邀我们去观礼，顺便……尝尝他新酿的‘烈火酒’。”
信上的字迹豪放不羁，墨迹溅出好几处，末尾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酒坛，旁边写着“不醉不归”。顾临风失笑，仿佛能看到狮九举着酒坛大笑的模样。
“去吗？”苏清鸢问。
“去。”顾临风将星图折好，“正好看看蛮族的星轨与中原的有何不同。”他望着崖下渐起的炊烟，那是山脚下新落成的村落，石人族的孩子们正在田埂上追逐，笑声顺着风飘上崖顶，清脆得像风铃，“等从蛮族回来，再去南疆找那回魂泉。”
苏清鸢点头，指尖拂过他鬓角的碎发：“你呀，总把行程排得这么满。”
“停不下来。”顾临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星核印记与她腕间的药囊相触，发出细微的共鸣，“你看这星轨，看似恒定，实则每一刻都在移动。我们能做的，就是跟着它的节奏，护着该护的人，守着该守的道。”
正说着，崖下传来熟悉的呼喊。冰璃的身影出现在山道上，手中举着一支冰晶箭，箭尾系着个小小的布包：“裂风原送来了新的星尘样本，说是……”她快步走近，看清两人相握的手，突然顿住，耳尖微红，“没、没什么，你们继续。”
顾临风与苏清鸢相视一笑，松开了手。冰璃这才将布包递过来，里面是块半透明的晶石，石中裹着一缕淡金色的光——竟是星源本源的气息。
“裂风原的地龙脉里发现的。”冰璃解释道，“矿夫说这石头能自己发光，照过的种子长得特别快。”
顾临风指尖抚过晶石，星核印记突然亮起，与石中的金光产生共鸣。他忽然想起爷爷手记里的话：“星源不是力量，是生机。”
原来如此。所谓星源，从不是用来争夺的秘宝，而是滋养万物的根源。那些为它掀起的腥风血雨，那些横跨两代的恩怨，终究抵不过一颗守护生机的心。
“把它送到灵田去吧。”顾临风将晶石递给苏清鸢，“让它好好滋养那些新种的星兰。”
夕阳西下，思过崖的风染上了暖意。三人并肩站在崖边，望着远处的星轨渐渐亮起，像一条流动的光河。顾临风知道，前路或许还会有迷雾，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星核印记的光芒不灭，他就敢一直走下去。
因为他守护的，从来不是冰冷的星轨，而是星轨下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在风中摇曳的星兰，那些被烟火气熏暖的人间。
这便是他的道，简单，却坚定，如同他掌心从未熄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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