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并非是言语,而是行动昭示了她的答案。
那些冲杀而来的死士眼前一花,只见沈知微猛地将手中的掌中宫尺从母钟插槽中拔出,反手一甩!
宫尺底座的暗格应声而开,一股浓烈刺鼻的白色烟雾轰然炸开,瞬间笼罩了整个高台。
“硝石烟!捂住口鼻!”死士头领厉声大喝,但为时已晚。
这并非普通烟雾,其中掺杂了沈知微特制的麻痹性药粉,吸入者无不感到喉头一紧,手脚发软。
混乱中,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房梁上落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知微身边。
是狼尾。
他一手架住沈知微,另一只手抛出数枚铁蒺藜,精准地打在几个冲得最前的死士脚踝上,惨叫声顿时与咳嗽声混作一团。
“走!”狼尾声音低沉。
沈知微却不退反进,在那片由光点织成的巨网上飞快扫视。
她的双眼就像最精密的仪器,将那些复杂的结构、奇诡的纹路、颠覆性的器械设计,疯狂地刻入脑海。
同时,她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油纸与炭笔,对着图谱最核心的几个部分飞速临摹,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与外界震耳欲聋的厮杀和火势爆裂声形成诡异的对比。
“轰隆!”头顶的岩石与横梁在烈火炙烤下开始崩塌,火星与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西山别院已然火光冲天。
谢玄的命令被执行得彻底而冷酷,火油助燃,烈焰在晨风中化作一条咆哮的巨龙,将整座别院吞噬。
狼尾一把抓住沈知微的手臂,语气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急切:“主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火起三刻,裴敬之已遣人快马报宫,禁军很快就会封锁西山!”
沈知微落下最后一笔,将那几张救命的图纸紧紧揣入怀中。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在光芒中逐渐扭曲、因嫉妒与不甘而彻底疯狂的欧冶翁,眼神没有一丝怜悯。
她转身,跟着狼尾冲向早已被东厂番子打通的密道。
就在踏出地窖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金属断裂的脆响。
她心中一紧,低头看去,只见手中的掌中宫尺,那根连接听筒的铜管,因刚才强行拔出和高温炙烤,竟从中断为两截!
沈知微瞳孔微缩,来不及多想,只能将这残破的“武器”紧紧攥在手中,消失在浓烟与火海之中。
一个时辰后,东厂,密室。
冰冷肃杀的气氛与西山别院的烈焰仿佛两个世界。
沈知微站在一张玄铁长案前,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案上那件断裂的听诊器。
赵大锤,这位军中最好的铁匠,正满头大汗地围着它打转,粗壮的手指想碰又不敢碰。
“主子,这……这铜质奇特,非金非铁,寻常焊接之法怕是会损了内里的精妙。”
另一侧,须发半白的林三姑戴着一副琉璃镜,正凑在一张临摹的图谱前,手指颤抖地划过上面的一段螺旋纹样,口中喃喃自语:“九转……回环……这、这竟是失传两百年的《女医秘录·卷七》里记载的‘九转回环诀’!老身一直以为只是个虚无缥缈的传说!”
沈知微没有理会两人的惊叹,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母亲留下的东西,绝不会如此脆弱。
这断裂,或许本身就是设计的一部分。
“赵师傅,”她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取乌银,混入记忆丝网,用你的锻铁钳夹住断口,听我口令,熔铸连接。”
“记忆丝网?”赵大锤一愣,那是西域传来的奇物,遇火会自行收缩,遇冷则恢复原状,极为珍贵,通常只用在最精密的机括上。
“林三姑,对照图谱,告诉我‘九转回环诀’的能量流注顺序。”沈知微的目光转向老药婆。
林三姑不敢怠慢,立刻指着图谱念道:“起于天枢,经玉衡,终于摇光,三进三出,阴阳互济……”
“就是这里!”沈知微眼中精光一闪,“赵师傅,准备!”
赵大锤深吸一口气,用特制的锻铁钳稳稳夹住两截断口,将一小撮乌银与记忆丝网的混合物置于其上。
随着沈知微一声“熔”,他催动内力,钳口瞬间升温,那银丝混合物迅速熔化,如活物般渗入裂缝。
就在熔丝即将接通最后一道裂口时,异变陡生!
整件听诊器发出一声清越的蜂鸣,猛烈地颤动起来!
赵大锤险些握不住锻铁钳。
那断裂的铜管内壁,竟凭空浮现出第三层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刻纹!
它们不是人力雕刻,而是金属在特定温度和材质的催化下,自动生成!
“嗡——”
一声轻响,修复完成的听诊器安静下来。
它看起来天衣无缝,甚至比之前更加光洁。
沈知微伸手拿起,只觉入手温润,仿佛有了生命。
她试探着轻轻旋动了一下铜管,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整件器械竟如一朵金属花苞,悄然绽放。
听筒部分向上翻起,化作一个圆形的聚光罩,几根隐藏的支架从管壁内弹出,稳稳撑在桌上,俨然成了一具自带环形支架的手术照明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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