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黎明,是被一声尖叫撕裂的。
京城天一书院门前,德高望重的李学政直挺挺向后倒去,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竟当场吓晕过去。
在他面前,一个年轻学子面色惨白,喉咙发出“咯咯”怪响,无数黑点正从他微张的嘴里争先恐后涌出——那不是墨点,也不是污秽,而是一只只活生生的虫子!
细小黑亮的虫子顺着他的嘴角流淌而下,滴落衣襟,甚至有几只钻入袖口,引得那学子疯狂撕扯自己的儒衫,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人群轰然散开,惊恐目光汇集在书院墙上那张刚刚张贴的榜文上。
榜文以朱砂写就,措辞严厉,斥责近日流传的《小虫子找妈妈》为“市井俚语,污秽文脉,动摇国本”,下令全城查抄,所有抄录纸张一律焚毁。
方才那学子,正是在榜文前为这故事辩解了几句,情急之下高声朗诵开头,谁知唇齿刚动,字句未出,口中竟涌出了故事的主角!
这诡异一幕,如滚油入沸水,瞬间引爆整个京城。
恐慌与敬畏交织的传言,以比驿马还快的速度传遍大街小巷:“天!九爷说的故事,字都能变成活物!”“九爷一句话,能定人生死,更能点化万物!”“这是言出法随!是圣人之境!”
于是,“九爷一句话,字能变命”的说法,彻底取代谭浩“纨绔皇子”的旧名,成为京城百姓心中不可触碰的神只烙印。
此刻,这位新晋“神只”正被苏婉儿拽着袖子,一脸不情愿地走向皇城深处的“文道清议堂”。
“婉儿啊,放过我吧,”谭哈欠连天,脚步拖沓,“什么‘厘定文法正统’,听着就头大。我又不是夫子,管他们写什么‘正经文章’。”
苏婉儿却不依不饶,清丽脸上满是焦急:“九爷,这次是百官联名上请,说文道大乱,根源在你!他们要用整个大周的文人规矩压你!你若不去,便是心虚,他们会更有借口攻讦你!”
谭浩撇嘴,心想我需要怕他们攻讦?
转眼间,巍峨的文道清议堂已在眼前。
这地方据称是大周文脉汇聚之地,寻常皇子都未必有资格踏入。
刚进门,一股沉重肃穆气息便扑面而来。
大殿内黑压压站满了当朝最有权势的文官,他们手持玉简,神情庄重如参加国祭,目光如炬,齐刷刷锁定在谭浩身上。
殿堂最不起眼的角落,老子虚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闹剧。
谭浩的出现,让殿内压抑的空气瞬间凝固。
礼部尚书崔焕之,一位年过花甲、胡须皆白的老臣,颤巍巍走出队列,对着谭浩一揖到底,声音洪亮如钟:“臣,礼部尚书崔焕之,斗胆请教九皇子殿下。文道有纲,经典有别。如今京城因一篇俚语而异象频发,人心惶惶。为安天下文心,恳请殿下明示:何为……‘正经文章’?”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充满道德的重量,如一座大山压向谭浩。
谭浩还没来得及开口,袖中忽然微动。
不等他反应,一道流光骤然飞出!
正是那支通灵的文曲笔灵!
它悬浮于大殿半空,周身散发淡淡清辉,笔尖无需蘸墨,在虚空中轻轻划过,留下三行金色字迹:
“你说是书,便是书。”
“你说不是,便不是书。”
“经在人心,不在纸笔。”
三行字简单直白,却带着一股藐视一切规则的霸道。
整个大殿死寂一瞬,随即哗然!
“岂有此理!”一名御史猛拍案几,须发皆张,怒吼道,“圣人经典,千年传承,自有其道!岂容儿戏玷污!”
他话音刚落,脸色猛地一变。
张开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一阵剧烈呛咳。
众目睽睽之下,一串扭动挣扎的黑色蝌蚪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啪嗒啪嗒落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那些蝌蚪并未四散游开,而是在落地瞬间化作墨迹,迅速汇聚、变形,最终拼成两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妄言”!
御史看着地上的字,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嗡——”
一声轻微颤鸣响彻大殿。
紧接着,令所有文官肝胆俱裂的景象发生了。
悬挂在殿堂正中的“文道正宗”牌匾上,四个斗大金字开始剥落、融化,如活过来的黑蚁般从木匾上爬下,在空中列队游走。
随后,廊柱上的对联、官员手中奏折上的字迹、玉简上雕刻的铭文……所有的文字,仿佛在这一刻被赋予了生命,纷纷脱离载体,化作一支支由黑色小虫组成的军队,在空中盘旋、重组。
它们不再是歌功颂德的华丽辞藻,也不是引经据典的圣人教诲,而是变成了一句句辛辣无比的讽刺诗句,盘旋在那些面无人色的官员头顶:
“读书只为当官日,不念苍生念俸钱。”
“满口仁义实贪腐,不如街头卖饼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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