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息不知持续了多久。
当苏晓再次睁开眼时,最先感受到的是体内的变化 ——
那丝原本微弱得几乎抓不住的暖流,此刻已然壮大了一圈,如同涓涓溪流汇入小河,在被七情淬体拓宽的经脉中缓缓运转,每流转一周,便带走一分疲惫与酸软,留下一丝温润的生机。
连之前因过度催动灵力而产生的针扎感,也彻底消散无踪。
五感似乎也变得更加敏锐:
岩石缝隙中渗出的微弱水汽,能通过鼻腔清晰感知;
崖壁深处传来的、几乎不可闻的震动,也能透过背脊传递到神经;
甚至连周围魔气流动的轨迹,都比之前看得更清晰了些 ——
不再是一团混沌的黑雾,而是能隐约分辨出丝丝缕缕的黑色气流,在缓慢地循环往复。
她下意识地抬头,想要看看 “天色”,像在现代时那样,通过阳光的角度判断时间。
可入目之处,依旧是那片永恒不变的、翻滚着暗沉魔气的 “天空”——
没有日月星辰的轮廓,没有昼夜交替的光影变化,只有无尽的昏暗,以及魔气碰撞时偶尔迸发出的、扭曲而诡异的淡紫色光点,构成了这片空间里唯一的、令人不安的伪照明。
在这里,时间失去了刻度。
苏晓怔怔地看着那片 “天空”,忽然生出一种茫然 ——
她不知道自己来到这里多久了,一天?三天?
还是更久?
身体的恢复程度和隐约浮现的饥饿感,成了唯一模糊的参考。
之前在极度的痛苦和紧张中,她根本无暇顾及时间流逝,可此刻一旦平静下来,一种源自人类本能的、对规律作息的需求,便开始悄然浮现:
她想知道现在该 “起床” 还是 “睡觉”,想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顿 “饭”,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依旧按照日出日落的节奏运转。
这种对 “正常时间” 的渴望,比饥饿更让她感到不安。
她将目光转向不远处的云澜。
他依旧保持着闭目盘坐的姿势,脊背挺得笔直,周身的气息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
不再是之前那般紊乱,而是像平静的湖面,只有细微的涟漪在缓缓扩散。
之前萦绕在他周身的、躁动的猩红魔气,也重新被他压制下去,只在他指尖偶尔闪过一丝极淡的光晕。
只是他眉宇间的褶皱并未完全抚平,紧蹙的眉头像是一道深深的刻痕,仿佛即便在入定中,也在与体内潜藏的魔气进行着无声的对抗。
他似乎完全不受这种永恒昏暗的影响,或者说,他早已在漫长的囚禁中,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计算光阴 ——
或许是灵力流转的次数,
或许是魔气潮汐的起伏,
又或许,对他这样活了万载的修士而言,短暂的时日本就不值一提。
苏晓轻轻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膝盖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酸胀感。
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和岩石碰撞声,在寂静到极致的崖底显得格外明显,像是打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云澜的眼睫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如同蝶翼轻轻颤动,却没有睁开眼睛,显然并未被这细微的声响打断调息。
苏晓不敢再有大动作,只好收回手,抱着膝盖,将下巴抵在膝盖上,环顾这片囚禁了她的崖底。
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株植物,没有一只动物,只有冰冷坚硬的岩石,以及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的、带着淡淡腥气的魔气。
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偶尔从崖顶滴落的水珠,能带来一丝短暂的声响。
孤独感如同潮水般缓缓漫上心头,比饥饿更让人难以忍受。
那是一种被世界彻底遗忘的荒芜感,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下她和云澜两个人,被困在这片永恒的黑暗里,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世界。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科普纪录片里看到的内容:
长期处于缺乏自然光周期和社交隔离的环境中,人类的大脑会逐渐失去对时间的准确感知,出现情绪低落、焦虑,甚至产生幻觉等精神问题。
她现在的处境,算不算是…… 修仙界版的 “感官剥夺实验” 对象?
这个有点苦中作乐的念头让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嘴角依旧有些僵硬,最终只形成了一个略显苦涩的弧度。
“这里……”
她忍不住轻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崖底显得有些突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一直是这样吗?没有白天黑夜,也没有太阳月亮?”
云澜缓缓睁开眼,猩红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两簇跳动的幽火,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不耐烦,似乎对她会问出这个问题并不意外 ——
或许,每一个第一次来到魔渊之底的人,都会对这种时间停滞的环境感到困惑。
“魔渊之底,法则扭曲,光阴停滞,”
他开口,声音比之前恢复了些,不再那么沙哑,却依旧带着一丝冰冷的平淡,听不出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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