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
瑶光宫内,风平浪静。
别说是安公公的影子,便是连一本账册都没送来。
杏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殿内团团转。
“……小姐!这……这帮,挨千刀的阉人!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她气得直跳脚,“……竟敢公然抗旨!依奴婢看,就该让高远大哥,带上‘影子’卫队,直接杀过去!将他们……”
“不急。”沈青萝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正悠闲地品着,由白素新进贡的“清心凝露”茶汤。
“……这才只是开胃菜。”她脑海里,魏明月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安怀礼那个老狐狸,若是这么轻易地就俯首称臣。那他也坐不稳,这内务府总管的位子……二十年了。”
果然。
又过了,半个时辰。
就在杏儿,即将要原地“爆炸”之时。
一个穿着灰色粗布太监服,看上去连路都快走不稳的……小太监,才慢悠悠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哭丧着的脸,简直比瑶光宫外的苦瓜,还要苦。
“……奴才……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了……”
“……安公公呢?”杏儿第一个冲了上去,叉着腰质问道。
“……回……回,姑姑的话。”那小太监,吓得浑身一抖,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们安总管他……他昨日不慎偶感了风寒……今……今儿个,实在是起不来床了……”
“……他特命奴才,前来向娘娘告罪。”
“……至于,娘娘您要的账本……”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几本,被翻得卷了角的破旧册子,高高举过头顶,“……也都在这里了。”
杏儿一把将那几本,散发着“霉味”的册子夺了过来,翻开一看,充满了怒火的小脸,瞬间便气得通红!
“……混账!”
“……这……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见那上面记着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内务府的核心账目,而是一些鸡毛蒜皮,诸如,“某月某日,浣衣局采买皂角三斤”,“某月某日,尚食局采买白菜五百斤”的……流水账!
这哪里是送账本?!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轻视与挑衅!
“……好,好一个,‘身体抱恙’。”
沈青萝从铺着锦缎的软榻之上,站了起来。接过杏儿手中那几本,充满了“侮辱”意味的流水账,非但没有动怒,反而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冷。
“……杏儿。”
“……奴婢在!”
“……备轿。”
“……啊?”杏儿一愣。
“……既然,”沈青萝走下台阶,眼眸里是冷的寒光,“……安公公,‘病’得来不了。”
“……那本宫,便亲自去‘探望’他。”
沈青萝那句冰冷的“亲自探望”,让瑶光宫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杏儿一愣,随即充满怒气的小脸,便被一股“狐假虎威”的兴奋所取代!
她知道,自家小姐,这是要去砸场子了!
“是!奴婢遵命!”她清脆地应了一声,那声音洪亮得,几乎要将房梁上的灰尘都给震下来,“奴婢这就去备轿!备陛下亲赐的那顶……八抬凤鸾春恩轿!”
“不必。”沈青萝摇了摇头,止住了她“小人得志”般的幻想,“查账是暗访,非巡游。动静越小越好。”
“传我的令,”她对着殿外的秦姑姑,淡淡地吩咐道,“备青布小轿一顶。另调‘绣衣使’中,最擅长算术与伪装的四人,扮作宫女太监,随我同往。”
“……是,主人。”秦姑姑的身影,在阴影之中一闪而逝。
半个时辰后,内务府。
这座掌管着整个皇宫“钱袋子”,平日里连六宫妃嫔,都要礼让三分的要害之地,今日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内务府的管事太监们,在听闻新晋的皇贵妃,竟不发一言,便亲临内务府“查账”时。
整个衙门都炸了锅!
“什么?!她……她怎么敢?!”
“……反了天了!一个连大婚都未完成的黄毛丫头!竟敢将手伸到我们内务府来了?!”
“……慌什么!”一个颇有城府的副总管,冷哼一声,“……她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信,来耀武扬威罢了!安公公早已称病在床。我们只需将那本做平了的‘假账’,呈上去!晾她一个,只知道玩弄香料的女人,也看不出半分的端倪!”
“……对对对!王副总管,言之有理!”
一众六神无主的太监们,瞬间便找到了主心骨。
他们立刻换上了一副“恭敬”的嘴脸,齐刷刷地跪在了,内务府的大堂之外,迎接这位“不请自来”的……皇贵妃。
“……奴才,叩见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青萝在杏儿的搀扶下,走下了那顶“寒酸”的青布小轿。
她看都没看那跪了满地的太监。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那,紧闭着内务府总管的……寝殿大门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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