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转换带来的奇异感受,并非如同穿越星路光幕时那般狂暴剧烈,撕扯灵魂,反而更像是一段沉入深水又缓缓浮起的梦境。那股力量温和却不容抗拒,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仿佛生命最本源的气息被短暂地抽离出躯壳,又在下一刻被更加纯净、充满生机的能量轻柔地重新注入、抚平创伤。
当那流转的七彩光晕终于稳定,脚下传来坚实触感,李逸有些恍惚的视线也再次变得清晰时,他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个完全陌生、与之前经历恍如隔世的地方。
这是一间堪称简陋的石室,四壁皆是未经精细打磨的粗糙岩石,却异常干净整洁,不见丝毫尘埃蛛网。墙壁上,均匀地镶嵌着几枚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白光的奇异石头,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如白昼,驱散了所有阴暗的角落。室内陈设简单到了极致:一张光洁的石床,他正躺于其上;一张造型古朴的石桌;以及几张随意摆放的石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混合着淡淡的、不知名的药草香气,这气息与他不久前还深陷其中的血腥、死寂、尘土和腐朽味道,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仿佛从地狱一步踏入了安宁的净土。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体,立刻感受到周身伤口传来的、依旧清晰的剧痛,但令他惊异的是,这些伤口似乎都经过了极其细致专业的处理,被干净的白色麻布妥善地包扎着,麻布下传来阵阵清凉舒爽的药力,正在缓慢而持续地渗透。更重要的是,之前那种如同附骨之疽、深入骨髓的极致虚弱感,以及星核燃烧后留下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焚毁的躁动与灼痛,竟然减轻了大半!虽然力量依旧空空如也,但至少,那种濒临崩溃、意识随时会涣散的感觉消失了。
“你醒了?”一个温和、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带着一种奇特安抚力量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李逸心中警铃微作,猛地转头循声望去。只见在石桌旁,一张石凳上,端坐着一位老者。他身着再朴素不过的灰色布袍,须发皆白,如同银丝霜雪,面容清癯,皱纹深刻,却丝毫不显龙钟老态,反而透着一股历经沧桑后的沉静与超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澄澈得如同山间清泉,却又深邃得仿佛蕴藏着无垠的星空,此刻正静静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注视着他,手中还握着一卷边角已经泛黄、显然年代久远的古书。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同伴呢?!”李逸心中警惕未消,强撑着想要坐起身来,这个动作立刻牵动了胸腹间的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出冷汗,动作也为之一滞。
“小友不必惊慌,更莫要妄动,小心崩裂了伤口。”老者见状,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步履平稳地走了过来。他的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老夫墨渊,此地乃老夫避世隐居之所,名为‘守拙居’。你的三位同伴,就在隔壁相连的石室之中,他们的伤势老夫也已处理过,已无性命之忧,此刻正在安心休养调息。”
听到慕容雪、影枭和白虹都安然无恙,李逸紧绷的心弦这才稍稍放松了几分,但眼中的警惕并未完全散去。他目光锐利地盯着自称墨渊的老者:“是前辈您救了我们?您怎么会知道我们在那绝境之中?还有那个地窖……那个传送阵……”
墨渊并未直接回答,他的目光越过李逸,落在了他依旧紧紧攥在手心、那枚已然彻底失去所有光泽、布满蛛网般裂痕、甚至边缘处已有细小碎屑剥落的星核之上。老者那澄澈深邃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光芒,有深切的追忆,有浓得化不开的哀伤,更有一种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的沉重叹息。“是‘它’带你们来的。”墨渊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仿佛穿越时空的缥缈感,“或者说,是它最后残存的一丝不甘消散的意念,呼应了老夫很多年前,留在家乡那处地窖中的一点微末印记,强行激活了那个简陋不堪的应急传送符阵,将你们四人,送到了老夫这方与外隔绝的避世之地。”
“它?”李逸心中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手中那枚破碎的、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化为齑粉的星核,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前辈……您认识……星兽?”
墨渊轻轻颔首,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石室的墙壁,望向了无比遥远的过去。他缓步走到石室一侧,那里并非普通的窗户,而是一面光滑如镜、看不到外界的石壁,但石壁之上,却如同水幕般,清晰地倒映出一片流动着七彩光晕、变幻不定、瑰丽而又神秘的奇异景象,仿佛窗外并非凡俗世界,而是某种空间的夹缝或秘境。“很多年前,久到尘世几度轮回,”墨渊的声音带着追忆的沧桑,“老夫也曾与一位老友,与‘曜’并肩作战,行走于这片星空之下,守护着一些不应被遗忘的秩序与安宁。‘曜’,是它的名字。一个象征着光与热的名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