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而温暖。
李逸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在极致的痛苦与某种奇异的滋养中反复锻打。意识沉浮不定,时而清晰感知到每一寸血肉的哀鸣与重塑,时而陷入一片虚无的混沌。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缓缓注入他几近干涸的经脉与识海。这气息带着草木的芬芳与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纯净的生命能量,一点点抚平着“星殛焚身”带来的灼痛与撕裂感,中和着暗影之力残留的阴寒。
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交错的、厚实的枝叶,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他躺在一堆干燥柔软的苔藓和不知名的宽大树叶上,身上覆盖着另一种散发着清香的草叶。这是一个由天然树洞和藤蔓巧妙构筑的、极其隐蔽的临时庇护所。
他尝试移动,浑身依旧如同散架般剧痛,但那种生命力不断流逝的虚弱感已经消失,左臂的麻痹和阴寒也大为减轻。体内,原本狂暴混乱的星殛之力变得异常温顺,虽然总量因之前的爆发而锐减,只剩下约 500 点,但更加凝练、纯粹,在经脉中缓慢流淌,自行修复着损伤。
【宿主:李逸】
【境界:凝星境后期(伪)(状态不稳,持续跌落中)】
【状态:重伤(稳定恢复中)、生命力透支(轻微)、左臂经脉部分坏死(修复中)】
【星能:512/】
【特殊状态:星殛暴走后遗症(全属性下降 60%,持续 72 小时)】
系统的数据让他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临时提升的境界正在回落,后遗症严重,但至少……活下来了。
是谁救了他?
他艰难地偏过头,看向树洞之外。
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一条蜿蜒流过林间的清澈小溪边,似乎在清洗着什么。她穿着一身简单的、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似是察觉到他的动静,那身影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算不得绝美,却异常干净清秀的脸庞。年纪约莫二八,肌肤是健康的蜜色,眉眼清澈如山涧清泉,鼻梁挺秀,唇色偏淡。她看着李逸,眼神平静,带着一丝好奇,却没有寻常女子见到陌生重伤男子的惊慌或羞涩。
“你醒了。”她的声音也如同山泉击石,清脆而自然,“感觉如何?”
李逸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是……姑娘救了我?”
少女点点头,拿起旁边一个用葫芦剖开做成的水瓢,从小溪里舀了清水,走到他身边,小心地喂到他嘴边。“我在下游采药,看到你顺水漂下来,就把你拖上来了。你伤得很重,尤其是左臂,那股阴寒力量很麻烦,我用‘青木回春术’暂时稳住了,但要彻底驱除,还需要时间。”
青木回春术?李逸心中微动。这并非寻常武学或医道,更像是……某种传承有序的术法?这少女,绝非普通山野村姑。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李逸真诚道谢,喝下清水,感觉喉咙舒服了许多,“在下李逸,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青栀。”少女很干脆地回答,随即歪着头看着他,眼神纯净,“你身上的力量很奇怪,很暴烈,但又……不完全是。还有你怀里那块碎片,它似乎在保护你,但又很饥饿。”
李逸心中剧震!她竟然能感知到星殛之力的特性,甚至能察觉到巡天镜碎片的状态?!这青栀,究竟是什么人?
他瞬间警惕起来,但看着对方那双清澈见底、不含丝毫杂质的眸子,又觉得不似作伪。
“青栀姑娘……懂这些?”他试探着问。
青栀将水瓢放回溪边,走回来坐在一旁的树根上,双手抱膝,很自然地说道:“爷爷教过我一些辨认气息的法子。他说山里的东西,不管是草药、动物,还是石头、水流,甚至像你这样的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你的气息,是我见过最复杂的一种。”
爷爷?李逸捕捉到这个信息。“令祖父是?”
“爷爷进山采药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青栀说道,“他懂的可多了,我的医术和辨认气息的法子都是他教的。”
看来,这深山里隐居着高人。李逸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当务之急是恢复实力。他内视自身,发现虽然境界在跌落,后遗症严重,但这次强行施展“星殛焚身”并在巡天镜碎片秩序之力调和下险死还生,并非全无好处。
他对星殛之力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那暗金星核似乎也凝实了一丝,更重要的是,他触摸到了那玄之又玄的“域”的雏形!虽然只是昙花一现,却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仿佛推开了一扇门,窥见了一丝门后的风景。
那是……化域境的奥秘!
若能真正稳固境界,跨入化域,他的实力将发生质的飞跃,面对接下来的追杀,也将多几分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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