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回京后,并未久留驿馆,而是在京城一处不起眼的别院落脚。这日清晨,他惯例在院中练剑,剑风凌厉,卷起地上几片落叶。练至酣处,他并未察觉,腰间那枚古朴的兽首配饰,在晨曦微光中,似乎极淡地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润光泽。
收剑而立,萧策气息平稳,正准备回房,一个亲兵匆匆走来,低声道:“将军,明府送来拜帖,明尚书邀您过府一叙,说……是关于上次漕运案的后续细节,需与将军商议。”
萧策眸光微动。漕运案已了,有何细节需私下商议?他心知这是明砚之的托词,真正目的,恐怕与那位特殊的小姐有关。
“回复明尚书,萧某稍后便到。”
巳时初,萧策的马车停在了明府侧门。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并未带随从,只身入府。明砚之早已在书房等候。
两人寒暄落座,屏退左右。明砚之并未立刻切入正题,而是先从书案抽屉里取出一个锦盒,推到萧策面前。
“萧兄,此次边关大捷,肃清敌寇,实乃社稷之幸。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锦盒内,是一方上好的端砚,乃是明砚之心爱之物。
萧策并未推辞,他知道这是明砚之表达谢意和巩固关系的方式。“明兄客气了,分内之事。”他收下锦盒,话锋随即一转,“明兄今日相邀,想必不止为赠砚吧?”
明砚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实不相瞒,确有一事……与上次漕运案有关,也……也与小女有关。”他斟酌着词句,“那日陛下召见后,府外便多了些眼线。小女年幼,此番虽侥幸未酿成大祸,但已引起陛下注意。砚之心中实在难安。萧兄见多识广,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就在明砚之提及“小女”二字的瞬间,萧策清晰地感觉到,腰间那枚一直沉寂的兽首配饰,竟微微发热起来!虽然热度转瞬即逝,但他绝不会感觉错!
他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此掩饰心中的惊涛骇浪。这配饰是他年少时偶遇一位神秘异人所赠,言其有灵,可趋吉避凶,但多年来除了质地坚硬、冬暖夏凉外,并无特异之处。为何一提到明薇,它竟有了反应?
“陛下深谋远虑,自有圣断。明小姐年纪尚小,天真烂漫,陛下想必也只是好奇。”萧策语气平稳,“明兄不必过于忧心,谨慎行事即可。”
他口中安慰着明砚之,心里却飞速转着念头:这兽首异动,定然与明薇有关!难道真如“老师”当年隐约提及的“灵蕴”之说?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宋妈轻柔的说话声:“小姐慢点,当心门槛。”
是明薇来了。明砚之以教导女儿识字为由,让宋妈带明薇过来,实则是想创造机会,让萧策亲眼看看明薇,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书房门被推开,明薇穿着浅粉色的襦裙,被宋妈牵着手走进来。她先是规规矩矩地向父亲和萧策行礼:“爹爹安,将军安。”
然后,她的目光便“不经意”地落在了萧策腰间那枚兽首配饰上。这一次,她看得比上次更加仔细。那兽首造型古朴,似狮非狮,似虎非虎,双目处镶嵌着两粒极小的、颜色暗沉的宝石,此刻在光线下,竟隐隐流动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光彩。
而几乎在明薇目光聚焦的刹那,淡金色的文字再次在她眼前浮现,比上次更加清晰急促:
“小丫头!你又来了!果然能感应到本尊!”
“你身上这灵蕴……错不了!是‘万物通灵’之体!上古‘言灵’一族早已绝迹,你怎么会……”
“不对不对,你这灵蕴更纯粹,更接近本源……莫非是……‘天命言灵’?不可能!这方天地规则早已残缺,怎会还有天生地养的‘天命言灵’出世?”
“萧小子这个榆木疙瘩!快问问她!能不能听懂鸟儿说话!能不能和猫儿交流!”
这一次,信息量巨大!万物通灵之体?言灵一族?天命言灵?天地规则残缺?
明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小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只是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和困惑。
萧策一直暗中观察着明薇,没有错过她看到兽首时那一瞬间的专注,以及眼中闪过的异色。这孩子,果然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他几乎可以确定,兽首的异动,以及明薇在漕运案中的“直觉”,都与此有关!
明砚之也注意到女儿的目光一直盯着萧策的配饰,连忙打圆场:“薇儿,不可无礼。萧将军的饰物是旧物,没什么好看的。” 他心中暗急,生怕女儿举止失常,引起萧策反感。
明薇却抬起头,看向萧策,忽然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指向他腰间的兽首,用稚嫩却异常清晰的嗓音问道:“萧将军,这个小兽……会说话吗?”
此言一出,书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明砚之脸色骤变,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杯。宋妈也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萧策瞳孔猛地一缩,握着茶杯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他死死地盯着明薇,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玩笑或胡闹的痕迹,但只看到了一片纯然的好奇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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