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谷的宁静被远远抛在身后,明薇如同一只离巢的幼鹰,孤身闯入危机四伏的茫茫山野。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按照“寻踪”罗盘的指引,朝着东南方向,昼夜兼程。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需要母亲庇护、仓皇逃命的弱女。经过忘忧谷的修行,她的身体轻健远胜从前,五感敏锐异常,对山林的理解也远超常人。她施展“御风诀”,步履轻盈,速度极快;遇到险峻处,则如灵猿般攀援;夜晚便运转“敛息术”,寻一处树洞或岩缝歇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连最警觉的野兽也难以察觉。
她不再仅仅依赖干粮,能轻易辨识可食用的野果菌菇,甚至能用“灵犀指”精准地捕捉到肥美的山溪鱼。渴了便饮山泉,累了便打坐调息,引导灵气温养经脉。她的动作干净利落,眼神警惕而冷静,俨然一个经验丰富的山林客。
然而,她心中的弦始终紧绷着。怀中的罗盘,那指向京城方向的血光一日浓过一日,如同悬在心头的利刃。那个充满恶意的“心声”也越发清晰,带着一种即将达成目标的、令人不安的亢奋。她必须尽快赶到京城!
数日后,她终于走出了连绵的群山,进入了人烟渐多的北地平原。这里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官道上不时有快马加鞭的信使和调动的军队经过,面带风霜的流民拖家带口向南迁徙,村镇盘查森严,墙上贴着悬赏“逆党”的海捕文书,其中赫然有她和母亲的画像,虽然画得粗糙,但仍让她心惊肉跳。
她不敢走官道,专挑荒僻小径,昼伏夜出。她用易容膏将肤色抹得更深,弄乱头发,穿上破旧衣衫,看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遇到盘查,她便低下头,瑟缩着身子,用沙哑的声音含糊应答,倒也有惊无险地混了过去。
越靠近中原,关于京城和北境的消息也越多。流言纷纷,真伪难辨。
“听说了吗?靖北王萧策……好像没死!带着残部躲进北邙山深处了!朝廷大军搜了几次都没找到!”
“呸!什么靖北王!是反贼萧策!朝廷已发海捕文书,赏金万两呢!”
“北戎那边也不安生,听说几个部落又打起来了,没空南下了。”
“京城才叫热闹呢!小皇帝要选秀女了!各家都挤破了头!”
“选秀?我看是苏家和李家想往宫里塞人吧?如今啊,可是阉党和苏首辅的天下!”
萧叔叔可能还活着!这消息让明薇精神一振!但京城选秀、阉党当道……更让她感到形势紧迫。苏家和李家(永寿宫李昭仪家族)果然在加紧布局!
这天傍晚,她来到一个名为“陈仓渡”的运河码头小镇。这里是南北漕运枢纽,商旅云集,三教九流混杂,是打探消息和混入商队南下的好地方,但也龙蛇混杂,风险极大。
明薇压低斗笠,混在人群中,仔细观察。码头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货船,苦力们吆喝着装卸货物,商贾们高声谈价,夹杂着官兵巡逻的呵斥声。她敏锐地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暗中扫视着人群。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一个卖炊饼的摊子,买了两个饼子,假装随意地问道:“老伯,打听个事儿,最近有去京城的船吗?”
卖饼老汉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小娃子,去京城?现在可不太平啊。官船查得严,私船也提价喽。听说……京城里要大办选秀,各路神仙都往那儿赶呢。”
选秀?明薇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个混进城的机会?但如何接近那些参选的人家?
正当她思索时,旁边两个看似商贾打扮的人的低声交谈,引起了她的注意。
“……张兄,这次押送的‘货’可金贵得很,路上千万小心,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管事放心,咱们走的是王公公的门路,关卡都打点好了。只是……那几位‘小姐’性子傲,路上还得哄着点,免得节外生枝。”
“哼,不过是些地方上送来的玩意儿,真当自己能飞上枝头?到了京城,是福是祸还难说呢……”
王公公?小姐?押送?明薇心中警铃大作!这些人谈论的,极可能是送往京城参选秀女的地方官眷!而且,走的是宦官的门路!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她悄悄尾随那两人,来到码头一处偏僻的货栈。只见货栈后门停着几辆遮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周围有几个眼神精悍的护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年轻女子的压抑啜泣声。
就是这里了!
明薇躲在暗处,集中精神,运转“灵犀指”,将感知缓缓延伸过去。她“听”到了马车内几个少女充满恐惧、茫然和一丝虚幻期盼的“心声”,也“听”到了护卫们不耐烦、贪婪和几分猥琐的意念。
机会来了!她要混进这支队伍!
但如何混进去?这些护卫看守严密,直接靠近肯定不行。
她仔细观察着货栈的运作。发现每天凌晨,会有一辆运送蔬菜食材的板车进入货栈。这是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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