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校开始,古先生依次提问。问到白瑶光时,她起身作答,引经据典,侃侃而谈,虽无太多新意,却也周全规矩,引得古先生微微颔首。
轮到白芷薇,她也勉强答得中规中矩。
气氛逐渐紧张,古先生的问题也越来越深。
忽然,白芷薇趁着回答完一个问题坐下之际,声音不大不小地笑道:“先生,这些日子讲习的策论深奥精妙,学生愚钝,常感吃力。
不过我想,二姐姐天资聪颖,平日又那般刻苦用功,定然见解独到。不如请她也来说说?”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角落里的白昭月身上。谁不知道三房这个孤女在家学中向来是垫底的角色?白芷薇这话,分明是不怀好意。
古先生抚着胡须,目光也投向白昭月:“喔?二姑娘,那你便来说说,对‘王霸之辩’,你有何见解?”
白昭月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点名吓到了,略显慌张地站起身,脸颊微红,眼神有些躲闪,低声道:
“先生...学生愚钝,见识浅薄,只怕...只怕说得不好,贻笑大方。”
古先生皱了皱眉:“但说无妨,只需言之有物即可。”
白昭月这才深吸一口气,像是努力平复紧张,然后用一种平稳却毫无波澜的语调,缓缓答道:“回先生...学生以为,
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霸必有大国;以德行仁者王,王不待大。’ 故...王道贵乎德行,以仁政服人,使百姓归心,如汤之七十里,文王之百里,皆以德王。霸道...则倚仗国力强盛,以力服人,虽能称雄一时,然终非长治久安之道...
如齐桓、晋文,虽尊王攘夷,孔子亦曰‘谲而不正’...” 她语速不快不慢,仿佛在努力回忆书上的句子,中间略有几处微不可察的停顿,“
...故...故圣王之道,当以王道为本,辅以...辅以霸术之威?...
呃,学生是说,当以仁德为基,方能...方能持久...”
她的回答完全囿于书本注解,观点陈旧,毫无新意,就像一杯温吞水,听得人昏昏欲睡。
虽然挑不出什么原则性错误,但也绝无任何闪光点,平淡得如同背诵。
白芷薇听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和讥诮,低声对旁边人道:“还以为能有什么高见,原来不过是拾人牙慧,背背书罢了。”
周围也响起几声细微的嗤笑,多是平日巴结白瑶光姐妹的人。
古先生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答得倒是规矩,章句也记得还算扎实,只是过于拘泥旧说,未见深思,更无己见。
经义策论,贵在融会贯通,有自己的体悟。下次还需多用些心,不要只满足于记诵。”
这评价不算严厉,却明确指出了不足,并带着对漂亮学生却无甚才华的淡淡失望。
白昭月低下头,脸颊更红了些,声音细弱:“是,学生谨记先生教诲。”
她垂着眼眸,姿态温顺地坐了回去,仿佛因先生的评价而感到羞愧。
白瑶光端坐着,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心中畅快无比。她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目光扫过那抹看似窘迫的白色身影,充满了轻蔑与得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白昭月除了那张脸,内里空空如也,根本不足为虑。
白芷薇更是得意洋洋,冲着白瑶光的方向递去一个“完成任务”的眼神。
虽然没看到白昭月出大丑,但让她在先生和众人面前坐实了草包的印象,目的也算达到了。
古先生不再多言,转而提问他人。
课堂继续,仿佛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无人注意到,那深深埋下去、看似因受批评而羞愧的脸上,被浓密睫羽掩盖的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如释重负的光芒。
不出彩,不犯错,中庸平淡,恰到好处地符合一个无人关注的孤女该有的表现。这个印象,正合她意。
空有美貌,才学寻常?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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