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的血腥味儿,还没来得及散干净,就被一股子带着几分奶香和檀香混合的奇异味道给冲淡了。
炕上,苏棉已经沉沉睡去,那张煞白的脸蛋上,竟奇迹般地泛起了一层健康的红晕。
她身边,裹在崭新小被褥里的林念东,不哭不闹,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瞳孔深处,那一点细微的金光若隐若现,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张敬之专家和他的医疗团队,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围着那些还在“滴滴”作响的仪器,一会儿看看数据,一会儿又凑过去瞅瞅那孩子,嘴里翻来覆去就俩字:“邪乎……太邪乎了……”
一个刚出生不到半个钟头的娃儿,心跳声跟小鼓槌似的,咚咚咚敲得人心头发慌!
这哪是生了个娃,这分明是生了个小火炉!
李振国将军负手站在屋子中央,他那双看过太多生死的眼睛,就没从林念东身上挪开过。
他看了一会儿,猛地扭头,冲着还愣在一旁的陈部长一挥手。
“老陈!还愣着干什么?马上给军区发电!最高级别!就说石村的‘一号种子项目’,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我要求,立刻成立专项工作组,所有资源,向石村倾斜!不!是必须倾斜!”
老将军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砸在地上。
“另外,立刻起草文件,把石村机械厂,不,是把整个石村特区,升级为国家级‘深海资源与新型材料研究所’!苏文山同志,就任第一任所长!正师级待遇!”
正师级!
屋外头,刚被允许进来的林解放和苏文山两个老头子,听到这话,腿肚子一软,差点没直接坐地上。
苏文山更是浑身一哆嗦,那副黑框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他这辈子,从一个被打倒的臭老九,到县机械厂的代理厂长,本以为已经是祖坟冒了青烟,哪成想,女婿家生个娃,自己竟一步登天,成了国家级研究所的所长?
这他娘的……是啥世道啊!
林卫东却没被这天大的好处砸晕。
他把儿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媳妇身边,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走到李振国面前,不卑不亢。
“首长,研究所的事,我替我岳父谢谢您。不过,光有个名头还不行。”
“哦?”李振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小子还想要什么?”
“我要人,要设备,要政策!”林卫东伸出三根手指。
“我岳父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我需要全国最好的技术员,最好的科学家!我还要机械厂、化工厂的设备图纸,越多越好!”
“最重要的一点,”林卫东的嗓门提了起来,“研究所搞出来的东西,不能光躺在军方的仓库里。我要把它用在咱们老百姓身上!”
“我要用‘金种’催化出来的肥料,让咱们的地,一亩能打出两千斤的粮!我要用那新材料做的渔网和船,让咱们的渔民下海再也不怕翻船!我还要用它做成锅碗瓢盆,做成缝纫机、自行车!让咱们石村,变成一个谁提起来都得竖大拇指的‘金饭碗’!”
一番话,说得整个屋子鸦雀无声。
就连李振国,都愣住了。
他本以为林卫东会要钱,要官。
哪成想,这小子的胃口,大到要把天都给吞下去!他这是要在一个小小的渔村,凭空造出一个工业帝国的雏形啊!
“好!好一个‘金饭碗’!”
李振国猛地一拍大腿,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骇人的亮光。
“我准了!!”
……
三个月,弹指一挥间。
整个石村,彻底变了样。
原本通往村里的泥巴路,被压路机来来回回碾了十几遍,铺上了厚厚的碎石和沥青,黑得发亮。
村西头,那片原本荒废的土地上,一排排崭新的红砖厂房拔地而起,高大的烟囱吐着白色的烟气,直冲云霄。
厂房门口,一块巨大的牌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华夏人民解放军第七一八研究所”。
村里的壮劳力,一个个脱下了打着补丁的旧衣裳,换上了崭新的蓝色工装,胸口还别着研究所的徽章,每天进进出出,腰杆子挺得笔直。
他们不再是挣工分的农民,他们是拿工资、有补贴的“国家工人”!
女人们也没闲着,新建的服装厂、罐头厂、养殖场,到处都是她们忙碌的身影。
如今的石村,别说吃肉,就是顿顿吃海参鲍鱼,那都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而这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都源于林家那个刚满百天的娃儿。
今天,是林念东的百日宴。
整个石村,不,是整个县城,甚至整个省城,都轰动了。
一大早,石村的村口就戒严了。
一辆辆挂着军牌的吉普车、黑色的上海牌小轿车,排着队开了进来。
打谷场上,摆了足足上百桌的流水席。
桌上,没有大米白面,全是整只的烧鸡、大块的红烧肉、刚从海里捞上来的大龙虾和螃蟹,还有那用“金蛋”炒出来的、黄澄澄的炒鸡蛋,香气飘出几里地,馋得人直吞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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