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包裹着地下室废墟内的每一寸空间。时间失去了意义,唯有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以及偶尔因伤痛引发的无意识呻吟,证明着生命仍在顽强地延续。
林北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分钟,或许是几个小时。他是被胸口那持续不断的、微弱却坚定的暖流唤醒的。那暖流如同沙漠中的甘泉,一丝丝浸润着他干涸龟裂的经脉,修补着破碎的内腑,虽然缓慢,却带来了生的希望。他尝试呼唤系统,脑海深处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艾拉的意识也如同沉入深海的星光,唯有徽章本身传递出的这点暖意,证明着她并未完全消失。
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确认自己还活着,然后挣扎着撑起上半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让他冷汗直流。
借着从地下室缺口透进来的、废墟特有的暗红色天光(或许是爆炸后持续的燃烧,或许是这片区域永恒的氛围),他看向身旁。
赵轩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额头上那火焰烙印似乎恢复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光泽,随着他的呼吸微微起伏。苏皖则蜷缩在另一边,左臂被简陋地固定着,眉头紧锁,显然在昏睡中也承受着痛苦。她的右手,还紧紧握着一小截染血的绷带。
他们还活着。三个人都还活着。
一股混杂着庆幸、后怕与沉重责任的复杂情绪涌上林北星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开始检查自身和周围的情况。
物资几乎全部遗失在爆炸中,只剩下苏皖贴身携带的小医疗包和赵轩工具包里少数几样小玩意儿。水壶是空的,食物更是早已耗尽。
绝境,并未因逃离爆炸现场而改变。
他再次拿出那张染血的油布地图,借着微光仔细辨认。地图上,“回声废墟”的标记旁,多了一道因血迹和磨损而产生的、不经意的指向性痕迹,仿佛冥冥中的指引。他的目光顺着这痕迹移动,越过一片代表危险沼泽区域的模糊阴影,最终停留在一个用简陋线条勾勒出的、仿佛几座棚屋聚集的标记上。
旁边,用几乎褪色的墨水写着三个小字:腐沼镇。
根据地图比例和之前霍克的只言片语推断,这个“腐沼镇”应该位于回声废墟的边缘,是穿越那片危险沼泽前最后一个可能的补给点。
必须去那里。否则,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别说穿越沼泽,就是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墟里多待一天,都可能被伤痛、饥饿或者游荡的变异生物吞噬。
下定决心后,林北星开始行动。他首先检查了赵轩和苏皖的情况,确认他们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时间和能量恢复。然后,他强忍着伤痛,在地下室废墟里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个坍塌的柜子后面,他发现了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锈蚀严重的金属罐头,摇一摇,里面有轻微的晃动声。他用尽力气撬开,里面是几块早已过期的、硬得像石头的压缩饼干,虽然味道令人作呕,但至少是食物。他还找到了一个破损的塑料瓶,里面残留着少许还算干净的冷凝水。
他将饼干小心地分成三份,将最大的一份留给了昏迷中能量消耗最大的赵轩,自己和苏皖各一份。又将水分成三份,先给赵轩和苏皖喂了一些,自己才小口抿了一点。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墙边剧烈喘息。
就在这时,苏皖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到林北星,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和昏迷的赵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坚韧。
“我们…还活着。”她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嗯。”林北星点点头,将属于她的那份饼干和水递过去,“吃点东西,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腐沼镇。”
苏皖没有多问,接过食物和水,小口而迅速地补充着体力。她看了一眼自己骨折的左臂,尝试活动了一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但眼神依旧冷静。“我的右臂还能动,不影响行动和简单的战斗。”
林北星心中稍安,但也佩服苏皖的坚韧和理智,她本是娇滴滴的一个小姑娘,但在残酷的环境下被迫快速成长,甚至比有些男人都要有毅力。她从不是团队的拖累,是这个团队不可或缺的力量。
两人轮流休息,默默恢复着体力。期间,林北星尝试运转《基础灵能吐纳》,却发现经脉受损严重,灵能运转晦涩不堪,效率不足全盛时期的十一。但他没有放弃,依旧坚持着,哪怕只能汲取一丝丝能量,也是好的。
几个小时后,当天色再次变得昏暗(或许是第二天,或许只是废墟光线的变化),赵轩也终于悠悠转醒。
“水…”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林北星立刻将最后一点水喂给他。
赵轩喝下水,意识逐渐清晰,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尤其是额头烙印和体内那股灼热能量的状态,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妈的…感觉身体被掏空了,那火焰…好像也熄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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