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强烈暗示,王启明不仅继承了母亲作为“密钥”的特质,更因其独特的人类与“校准者”的混血身份,可能产生了某种协同放大效应或良性变异,使得这种原本可能主要用于“对接”系统接口的特质,外显出了更基础、更本源的、对现实微小层面的影响力。他不再仅仅是一把“钥匙”,更像是一个潜在的、活性的“共振器”或“调和器”。
远古文明的冰冷启示、星萤作为“活体密钥”的非自然本质、王启明展现出的超越认知的“共振”天赋——这三块看似独立、甚至令人绝望的拼图,当它们被并置于同一视野下时,在李琟博士和王晨星这些最顶尖头脑的疯狂推演中,一个极其大胆、近乎亵渎常识、却又似乎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设想,开始艰难地、模糊地浮现出来。
如果“收割者”是一个无法正面抗衡的、基于宇宙基本法则的自动调节机制…
如果星萤是唯一能与之安全“对接”的、预设的“校准接口”…
如果王启明这个意外的“变量”,能够将这种“对接”从简单的指令传递,放大或转化为某种更深层次的、对机制本身基础逻辑或能量结构产生影响的“共振”或“调和”
那么,或许,唯一的生路,并非建造更坚固的盾牌或更锋利的矛去对抗。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真正的希望,在于理解并利用这套机制本身的规则。
一个疯狂的战略雏形开始形成:能否借助星萤的“接口”身份,引导“收割者”的感知系统,将流亡人类文明判定为“未超过熵增阈值”、或“具有特殊价值应予保留”的例外?更进一步,能否利用王启明那不可控的“共振”能力,在关键时刻,并非去“攻击”收割者,而是向其核心逻辑注入一丝“噪音”或“悖论”,就像往一个精密运转的齿轮里撒入一粒细沙,引发其内部逻辑的短暂混乱或宕机,从而为舰队争取到宝贵的逃生时间,甚至……寻找到使其永久“休眠”的方法?
这个设想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对一个宇宙级恐怖存在的极限操作上,其风险无异于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但在这片令人绝望的宇宙图景中,这似乎是那唯一可见的、闪烁着微弱磷火的路径。
分析室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个拼凑出的、沉重到无法呼吸的可能性所震撼。
绝密分析室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李琟博士的话音落下,如同在每个人心头敲响了一记丧钟。她指向全息投影上那个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文明熵”数学模型,以及旁边那条如同悬崖边缘般陡峭的“秩序阈值”红线。
“我们所有的推演,所有的战术模拟,都基于一个根本性的错误前提,”李琟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她环视着在场每一位核心决策者,“那就是我们认为,可以通过积累力量、发展科技、甚至寻找某种‘超级武器’,来与‘收割者’进行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抗,或者至少是一场有意义的战斗。”
她切换投影,展示出模拟结果:无论是人类舰队倾尽全力的攻击,还是试图建造更强大的护盾,甚至是理论上可能存在的、能瞬间蒸发星系的能量爆发,其产生的能量扰动和信息复杂度飙升,都会在“收割者”的监测系统中,被瞬间标记为剧烈的、远超阈值的“秩序峰值”,从而招致更迅速、更彻底的“清理”。
“我们无法在‘收割者’设定的游戏规则内战胜它,”李琟的指尖划过那条冰冷的阈值线,语气斩钉截铁,“因为对抗它这个行为本身,所产生的‘秩序’和能量消耗,恰恰是它判定需要被‘清理’的核心依据。我们的任何挣扎,任何试图变得更强大的努力,都像是在往即将熄灭的篝火上浇油,只会加速毁灭的进程。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棋局,规则本身就是针对我们的绝杀。”
王晨星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叉抵在下颌,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深邃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令人绝望的模型,眉头紧锁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李琟的分析,将他一直以来赖以制定战略的基础彻底击碎。
“所以,”王晨星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难以置信,“按照这个逻辑,我们之前的思路全错了?我们追求科技进步,增强舰队实力,这一切都是在自掘坟墓?”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问出了一个更根本的问题:“那么,不发展呢?我们停滞不前,甚至自我削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就能避免被‘清理’吗?”
一位负责战略推演的军事顾问苦涩地接话:“指挥官,根据模型,答案同样是否定的。首先,停滞本身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高‘秩序’状态(维持低熵存在需要能量),而且,‘收割者’的判定似乎是基于绝对阈值,而非相对变化率。只要我们的文明熵总量超过那条线,无论我们是快速发展还是停滞不前,结果都一样。更不用说,在危机四伏的宇宙中,停滞意味着失去应对其他风险的能力,同样是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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