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的重量,像一片被秋风吹落的枯叶,无声无息地向深渊坠去。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暗。那些回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赵凌霄的那天,那个躲在宫墙角落里,瘦弱得可怜的小男孩。
她想起他仰着脸,对她说“暖姐姐,你真好看”的样子。
她想起他拉着她的袖子,说“暖姐姐,我好怕”的模样。
她还想起,他登基那天,在万众瞩目之下,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分明满是深情。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吗?然而,就在她即将坠入深渊的前一刻,一股奇异的力量,突然包裹住了她的身体。
白光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苏暖的身影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半空中。
那些还在崖上张望的叛军士兵,全都傻了眼。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将军呢?”
“人呢?怎么不见了?”
“难道是摔得太狠,尸骨无存了?”
“废话,那可是万丈悬崖,掉下去哪还有活路。”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阵,最后得出结论:苏暖死了,摔得连个渣都不剩了。
于是,他们欢呼着离开,去向他们的主子报功请赏。
苏暖此刻的模样,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
她的盔甲已经被鲜血浸透,变成了黑红色。数支箭矢还深深地插在她的身体里,右肩那一支,箭头甚至从后背穿了出来。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主人,快。她身上一共有七处致命伤,失血量超过百分之四十。如果再不处理,最多半个时辰,她就会彻底死亡。”七的声音在陆楠轩的脑海里响起。
陆楠轩的下颚线绷得笔直,眼里是化不开的戾气。
“回摄政王府。”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主人。”
下一秒,传送阵再次启动。白光再次亮起,将整个山洞照得如同白昼。
封国,摄政王府。王府最深处,陆楠轩的卧室陆楠轩抱着昏迷不醒的苏暖,大步走了进去。
陆楠轩将苏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然后开始处理她身上的伤口。
他先是用剪刀,将她身上那些被鲜血浸透的衣物一片片剪开。那些沉重的铠甲,早已在传送之前就被他卸下。
当那些衣物被剥离,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时,陆楠轩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阴沉。
“该死的。”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苏暖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全是伤口。有刀伤,有剑伤,还有那些狰狞的箭伤。
最严重的那一支箭,从右肩前方射入,箭头从后背穿出,几乎贯穿了整个肩膀。
陆楠轩从空间里取出几株千年雪莲、百年人参,还有一颗价值连城的“回元丹”,一起碾碎,混合成药汁,然后一点点喂给苏暖。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松了口气,瘫坐在床边。他低头看着床上的苏暖,满眼都是深情。
苏暖的脸色依然苍白,但呼吸总算是平稳了下来。那些伤口在药物的作用下,也渐渐止了血。
“小七,她什么时候能醒?”陆楠轩在心里问。
“按照主人使用的药物,她的伤势虽然严重,但都不致命了。不过,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身体透支严重,她至少需要三天时间才能醒来。”
“三天……”陆楠轩喃喃自语。
陆楠轩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苏暖的脸颊。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很小,很凉,满是粗糙的老茧。
这是一双常年握剑的手,一双在战场上厮杀的手,一双本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手。
可她的心上人,却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暖暖,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陆楠轩低声说,“那个该死的赵凌霄,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而在遥远的明国都城,赵凌霄正坐在御书房里,举杯独酌。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轻松和得意。
“苏暖啊苏暖,你终于死了。”他喃喃自语,然后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不知道,他以为已经死透了的人,此刻正躺在千里之外的封国摄政王府里,被人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他更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为自己,也为整个明国,埋下了毁灭的种子。
封国摄政王府,陆楠轩的卧房。意识回归的时候,苏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片温暖的水里沉浮了很久很久。
那种感觉很奇妙,她明明知道自己应该已经死了,应该摔成了一滩肉泥,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痛苦,只有一种被温柔包裹的舒适。
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很低,很温柔,像是怕吵醒她似的。可她听不清那人在说什么,只觉得那声音熟悉得让她心悸。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那人是谁,可是眼皮重得像是压了千斤的石头,怎么都掀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沉重的感觉终于渐渐减轻。苏暖用尽全身的力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光线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等到适应了光线,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屋顶是精致的描金雕花,梁柱上盘踞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图腾。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名贵的字画,角落里摆着白玉香炉,檀香袅袅。
这样的布置,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富贵和尊荣。
苏暖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她稍微一动,右肩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这一声轻微的动静,立刻惊动了守在床边的人。
“你醒了。”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苏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床边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墨色的长袍,面容俊美得近乎妖异,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关切。
那目光太过炽热,让苏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可是她根本动不了。
“你……你是谁?”苏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很久没有说过话。
“别紧张。”男人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额头,却在半空中停住了,仿佛怕吓到她,“你先别急着说话,我给你倒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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