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巨石阵区域后,勘探队向着西方那连绵的山峦行进了整整两天。这两日里,队伍的气氛如同头顶始终挥之不去的阴霾天空,凝重而压抑。队员们几乎不再交谈,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警觉的耳目和紧握武器的手。斥候被派往更远的前方和侧翼,每个人都如同绷紧的弓弦,任何一声突兀的鸟鸣、一阵异常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心脏骤停一瞬。
岩虎和林踪轮流带队在前,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他们尽量选择视野相对开阔的山脊或稀疏林带行进,避开茂密的丛林和深邃的谷地,以防备可能的伏击。那个黑色的石箭头在核心队员手中传递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审视都加深了他们对潜在对手技术水平的评估。箭头的材质黝黑致密,边缘薄如蝉翼却异常坚硬锋利,绑缚羽毛的纤维绳柔韧无比,编织手法透着一种高效而独特的美感。这绝非泽部或山部已知的任何工匠所能制作,甚至比联盟集中了最好工匠制作的石器还要精良。
“他们肯定有独特的打磨技术和工具,也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材料来源。”林踪在一次短暂休息时,摩挲着箭头低声道。他作为老猎人,对武器有着天然的敏感。
岩虎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看似平静的山林:“而且他们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像影子一样来去无踪。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才是最麻烦的。”
泽渔这两日安静了许多,不再轻易表达恐惧,但眼神里的不安却愈发浓重。他时不时会哼起泽部那些古老的歌谣片段,试图从中找到关于“沉默的山人”的更多线索,但除了那几句模糊的描述,再无所获。
第三天午后,勘探队进入了一片地势相对复杂的区域。这里是由多条小山脊和其间的小片谷地交错形成的过渡带,植被不再是低矮的灌木,开始出现大片高耸入云的针叶林和夹杂其间的阔叶树木。空气变得更加潮湿,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落叶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几乎吸收了所有的脚步声。
林踪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地面和周围的树木。很快,他有了发现,向岩虎招手示意。
“看这里,”林踪指着一棵云杉树干上的一道新鲜划痕,划痕位置较高,不像是野兽蹭痒留下的,更像是某种尖锐物体快速划过所致,“还有这里,脚印,虽然被落叶掩盖了大半,但能看出不是我们的靴子印迹。”
岩虎凑近观察。那脚印比联盟常见成年男子的脚略小,但足弓清晰,前掌和后跟的压痕明显,显示出主人行动敏捷、步履轻盈。更重要的是,脚印的边缘有一些模糊的、类似编织物的纹路。
“他们穿着鞋,可能是某种软底鞋,用植物纤维或者鞣制过的薄皮做的。”林踪判断道,“人数不多,大概三到四个,从这里经过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天。”
追踪的痕迹断断续续,但方向大致指向他们计划前往的那片主山峦。这表明,那些神秘的“影子”并非偶然出现,他们的活动范围很可能就覆盖了勘探队的目标区域。
“保持最高警戒,继续前进。”岩虎下令,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知道,遭遇可能随时发生。
果然,就在太阳开始西斜,队伍准备寻找合适地点过夜时,前方负责探路的两名斥候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疾奔而回,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交织的神情。
“队长!前面……前面谷地里有人!”一名斥候气喘吁吁地报告,“不是我们的人!大概有七八个,正在处理一头刚猎到的大角鹿!”
所有人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点。岩虎立刻示意队伍停止前进,就地利用树木和岩石隐蔽。他带着林踪和另外两名好手,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爬上一块能俯瞰下方谷地的巨大岩石。
眼前的景象让岩虎倒吸一口凉气。
下方是一片不大的林间空地,一条小溪从中蜿蜒流过。空地上,七个人影正在忙碌。他们的装束与勘探队成员截然不同:身穿紧身的、由某种暗褐色或深灰色兽皮制成的衣物,衣物上似乎还用类似的颜料绘制着简单的、与巨石阵图腾柱上风格相近的抽象纹路。他们的头发大多披散或简单地束在脑后,脸上似乎也涂抹着几道暗色的油彩。
这些人动作麻利,分工明确。两人正在用石刀熟练地剥取鹿皮,手法干净利落,显然经验丰富。另外几人则在周围警戒,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山林。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手中持有的武器——除了明显更加精良、形制与岩虎捡到的箭头一致的长弓和投矛外,岩虎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几抹在夕阳余晖下反射出的、绝非石头或骨头所能产生的黯淡金属光泽!
那是在其中两名看似头领人物的腰间佩戴的短刃!刀身不长,大约一掌宽,形状类似拉长的树叶,刀柄似乎是木质或骨质的。虽然距离较远,看不太真切细节,但那独特的、略带暗哑的灰白色反光,以及刀身隐约可见的、不同于石器打磨痕迹的流畅线条,让岩虎的心脏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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