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神秘狩猎队那场语言不通、气氛剑拔弩张的遭遇,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勘探队初入陌生之地时残存的些许侥幸与冒进之心。营地篝火旁,无人再谈论白天的惊险,但每个人眉宇间的沉重和偶尔望向黑暗山林时那惊鸿一瞥的恐惧,都昭示着这次交锋带来的深远影响。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荒野的未知,更添了一层来自智慧同类的、更具针对性的威胁。
岩虎没有急于发表长篇大论,他只是默默地加固了营地的防御,安排了双倍于往常的暗哨,并要求所有人在入睡时武器不得离身。他坐在火堆边,就着跳动的火光,再次展开那张已经增添了许多标记的羊皮卷。他的手指缓缓划过今天新标注的点——遭遇狩猎队的谷地,以及那个狩猎队首领所指的西南方向。
“喀拉……或者嘎哈……”岩虎在心中默念着那个拗口的发音。这会是地名?矿石名?还是某种警告?对方当时的表情,与其说是善意指点,更像是一种划清界限的宣告:“你们要找的东西在那边,别在我们这边晃悠。” 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目前最明确、也是唯一的方向性线索。
林踪悄无声息地坐到旁边,递给岩虎一块烤热的干粮。“队长,接下来怎么走?那条路,明显是往那些‘山人’的窝里扎啊。”
岩虎接过干粮,目光却没有离开地图。“硬闯肯定不行。今天你也看到了,他们人虽少,但装备、纪律、对地形的熟悉,都远在我们之上。正面冲突,我们占不到便宜,任务也必然失败。”
他顿了顿,用炭笔在那条西南走向的、植被呈暗沉蓝绿色的支脉上画了一个圈。“但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弃。汪首领和整个联盟都在等着我们的消息。我们需要换种方式——更隐蔽,更聪明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岩虎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我们大队人马,明天开始,做出向正西主山峦方向继续探索的态势,甚至可以故意留下一些明显的痕迹。但真正的勘探小组,要精干、敏捷,绕道侧翼,秘密接近那条西南支脉,进行快速侦察。”
林踪立刻明白了岩虎的意图:“用大部队吸引可能存在的监视者的注意力,为小股精锐创造机会?”
“没错。”岩虎点头,“勘探小组由我亲自带队,需要最擅长山地行走、观察力最强的人。你留下来指挥大队,务必保持警惕,行进速度放慢,多设疑阵,如果遇到那些‘山人’,尽量回避,避免冲突,拖延时间就是胜利。”
“这太危险了!”林踪反对道,“你是队长,不能轻易涉险。让我带小队去吧!”
岩虎摇摇头,语气坚定:“不,我必须去。识别矿脉需要综合判断,我接触过汪首领带来的更多知识。而且,最终的决策必须由我做出。你放心,我会带上岩蟒和山猫,他们是最好的山地战士和追踪者。另外……”他目光转向一旁侧耳倾听的泽渔,“泽渔也跟我们一起去。”
“我?”泽渔吓了一跳,脸上血色褪去。
“你对水脉、植物变化比较敏感。”岩虎解释道,“矿脉的存在,有时会影响地下水流和地表植被,你的观察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而且,你年轻,脚步轻,不容易暴露。”
泽渔看着岩虎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林踪,最终咬了咬牙,用力点头:“我……我去!我不怕!” 只是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的紧张。
林踪知道岩虎的决定一旦做出,很难更改,只能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万事小心!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回!我们会在这个方向每隔一段距离留下标记,你们回来时沿着标记汇合。”
计划已定,当夜无话,但营地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寂静。
分兵与潜行
第二天拂晓,天色未明,勘探队便悄然行动。大队人马在林踪的指挥下,收拾行装,故意制造出一些响动,然后沿着偏向正西的路线开始缓慢行进。他们甚至故意折断一些树枝,留下清晰的脚印,仿佛整个队伍的目标就是那片巍峨的主山峦。
而与此同时,岩虎、岩蟒、山猫和泽渔四人,则轻装简从,只携带了必要的武器、少量干粮、水囊、勘察工具(包括皮尺、炭笔、羊皮纸)以及那个作为重要线索的黑色石箭头。他们趁着晨雾未散,悄无声息地脱离大队,向南绕了一个大圈子,然后折向西南,目标直指那条被神秘猎人提及的、植被异样的支脉。
岩蟒是山部最出色的猎人之一,体型壮硕却动作轻盈,对山石地形有着本能的熟悉,负责在前开路和清除痕迹。山猫则如同他的名字,身材精干,感官敏锐,尤其擅长聆听和潜伏,负责断后和侧翼警戒。泽渔紧跟在岩虎身后,努力让自己的脚步像猫一样轻巧,同时睁大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他们的行进路线尽可能选择岩石裸露地带、干涸的溪床或者茂密的林下,避免在开阔地或山脊线暴露行踪。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任何交谈,全靠手势和眼神交流。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压抑,每一次远处传来的鸟鸣或兽吼,都让他们的心脏为之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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