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窗外阳光明媚,可阳光却像是故意遗忘了这一片土地,衰败的平房里出奇的昏暗沉闷。
客厅的水泥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瓶子,有塑料的,玻璃的,纸质的;就连墙角也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废弃纸皮。
前来开门的是一名七十岁的老人,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还要大上不少。面上沟壑纵横,眼神空洞,身上浓烈的烟草味和酒精味相互交织,走路动作异常僵硬,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人操控着丝线的动作的人形木偶,在动,却早已没了朝气。
“二十多年了...咳咳咳...就剩我一个人了...都走了...咳咳咳”他撑着拐杖,走得很慢,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喉咙里强行咳嗽挤出来,他咳了好一会,目光落在了墙上一幅早已模糊泛黄的照片上,继续嘶哑着说:“我也想走啊...咳咳咳...可是我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咳咳再记得他们了,其实我...也快要想不起来了,咳咳咳说不定哪天起来真的就忘了...”
白玦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声音柔和:“不会的,她永远存在你的心里。您放心,我们会尽快查清。”
老人抬手指了指,指尖颤抖:“她的东西还在...这么多年了,也没舍得烧...我没有动过咳咳咳,你们要是能查清....咳咳咳,我也能死而无憾了...”
屋内的气息似乎被人强行灌了冰,此时不过秋分,温度却跌到了极致。
手指所指之处的房门上还挂着崭新的对联,两处不过是一墙之隔,窄小的房间却好似另一方天地——干净,整齐,就连电灯也是亮着的;粉色的床单微微塌陷,像是记住了某个人的重量,还未来得及恢复原样;桌上放着的米白色笔记本,似乎还在静静等待着让归来人书写。
翻开封面,里面的纸张早已泛黄薄脆,边角磨得发白,似乎只需略微施力,下一秒它就会——倏然断裂。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名字,下方还跟着一串又一串的数字。
萧尽霜小心翼翼翻过页面,在倒数第二页时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是一行被快速粗暴涂画过的字体,它被彻底涂黑,看不清名字,甚至穿破了纸张。他手背轻拍还在翻箱倒柜的人,轻声开口:“阿玦,这个。后面数字应是每次交易数额,前后有重复的人名,是按照交易顺序来写的。这一行被涂了,笔墨比后面几人的要鲜明。”
“嗯?情绪失控了?没有泪印,不是悲伤,但情绪很强烈。”白玦翻过后面的纸张,盯着看了会:“其他人的名字没有涂画,可以排除出于保护和隐私的可能,更像是因为认知发生冲突,恐惧或者是否认,不想承认二者之间的关系导致的行为。”
“嗯,这个应该是导火线。笔压是从左往右再来回重复的。”萧尽霜拿起手电筒往纸上照去,把每个角度都仔细观察了一遍:“第一个字是仵,第三个应该是个喜字,中间破损太严重了看不出来。”
“这个姓氏的人不多见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全国加起来都没多少吧...看看最后一个是谁?”
“这个”萧尽霜把桌上的笔记本往他的方向移了一些,乳胶手套包裹的指节落在了名字下方:“申宝泮,后面没跟数字,前面也出现过。”
“???这名字说出来,怎么....等下,我问问。”白玦只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突然冲上大脑,转身按下了耳麦:“慕雪,我们这边发现了点东西,你能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申宝泮的人吗,申诉的申,宝贝的宝,泮宫的泮。”
“本市没有,省内也没有。”
“谢谢。”
二人目光交汇,一股凉意顺势爬上了脊背——审判,宝字头。
从最开始,嫌疑人用的就是虚假的身份接近并取得受害者信任,再挑选出了合适的时间...
“四次,数额不小,这个要带回去。“萧尽霜的声音很轻,说出的每一个字却清晰又冰冷。
耳麦再次传来震动:”我是楚岘,药店老板陈升提到当年曾有一名名为仵超良的中年男子多次到店内砸东西并往门口喷红色油漆,据他所说还曾与受害者发生过肢体冲突并声称是卖过期保健药。”
白玦:“我们这边查到受害者的交易里出现过一个姓仵的,慕雪,仵超良的父亲或者是祖辈有没有名字里有‘喜’字的,差不多的也行。”
“仵超良的父亲名叫仵瑞喜,五年前户籍信息被注销。”
“受害者的交易对象里有他,那...如果是二十年多前的手机数据还能调吗...?
本地数据的话有SIM卡或者是手机可以,定位,通讯记录这些不能,营业厅最多几年就会覆盖了。”
“好,谢谢”白玦松开了耳麦,手上动作却依旧没停,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床板下方也没放过。
“在找什么。”
“电话本,那个年代应该都用得到电话本,可能还会有他的联系电话,这本笔记本上面没有联系方式,这么多人不可能都记得住,找到电话本说不定就能通过电话找到实名绑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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