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姑苏围城(2)**
话说越国大王给范蠡来信。
范蠡读完信仰头叹气,轻声道:准备水攻。
文种愕然:水攻?可姑苏城墙坚固...
北门水道。范蠡指向沙盘,姑苏城北低南高,若能引太湖水灌城...
文种倒吸一口冷气:这会淹死无数百姓!
范蠡的眼神变得冰冷: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他收起竹简,明日派使者假意议和,拖延时间。同时秘密挖掘渠道,三日后决堤。
同一时刻,姑苏城内,公孙雄正在包扎手臂上的伤口。一名亲兵匆匆进来:将军,城外越军派来使者,请求明日谈判。
公孙雄冷笑:范蠡又想耍什么花样?他沉思片刻,告诉使者,老夫准了。但只准三人入城,且不得携带兵器。
待亲兵离去,公孙雄走到窗前,望向北方。那里,太湖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老将军的眉头深深皱起——他太了解范蠡了,议和绝非其本意。
传令,公孙雄对身旁的副将道,加强水道警戒,尤其是北门水闸。另外,派人连夜检查城外所有堤坝。
副将领命而去。公孙雄独自站在城楼上,风吹动他的白须。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知道,真正的决战即将到来。而他与范蠡之间这场智谋与勇气的较量,也将在这姑苏城下见分晓。
次日辰时,朝阳刺破晨雾。姑苏城门缓缓开启,越国使者陈音率两名随从踏入,腰间未佩刀剑,一袭玄色深衣上却绣着暗纹云雷,透着隐隐锋芒。他生得剑眉鹰目,颔下三缕长须,举止间既有文士的儒雅,又暗藏武将的锐气——此人原是越国神箭手,曾以一曲吴歈(yú)瓦解敌军士气,如今被范蠡委以诈和重任。
公孙雄拄着青铜错金杖,端坐在议事厅主位,目光如炬地打量着来客。两侧甲士按剑而立,寒光映得厅内气氛森然。陈音踏过青石地砖,行稽首大礼时,余光瞥见廊下暗藏的弩手,心中冷笑:老将军倒是谨慎。
久闻公孙将军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陈音起身时,声音清朗如击磬,我王感念昔日吴、越盟约,愿罢兵言和,永结盟好。
公孙雄冷哼一声,枯枝般的手指叩击扶手:范蠡素来用兵诡谲,此番突然求和,莫不是太湖的水还没挖够沟渠?话音未落,厅内甲士齐刷刷往前半步,金属摩擦声刺耳。
陈音神色不变,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展开:将军误会了。这是我军后撤路线图,若不信,可遣人查验营寨。他指尖划过地图上蜿蜒的线条,况且,吴国粮道已断,再战不过徒增伤亡。
伤亡?公孙雄猛地站起,杖尖重重杵地,震得地砖轻颤,当年会稽山下,你们越国军民被围三月,易子而食时,怎不说伤亡?苍老的声音中裹着多年前的血色记忆。
陈音瞳孔微缩,转瞬又恢复从容:往事已矣。他突然解下外袍,露出内里浸透药汁的麻布衫,我临行前,范蠡将军剜肉为誓,若有诈,愿受千刀万剐。暗红药渍在晨光下泛着诡异光泽,厅内甲士不禁屏息。
公孙雄盯着那抹血色,枯槁的面容纹丝不动,忽然放声大笑:好个剜肉为誓!当年勾践尝粪辨疾,也是这般巧计吧?笑声戛然而止,他拄杖逼近陈音,白发无风自动,告诉范蠡,北门水闸已封死,城外堤坝驻军三倍,若敢引水,先淹的便是越军自己!
陈音心中一沉,面上却浮起惋惜之色:将军既不信,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夜太湖水位暴涨三尺,将军可查探过城西暗渠?
这句话如同一柄匕首,让公孙雄的瞳孔骤然收缩。城西暗渠直通内城,若被越军截断...老将军转瞬又恢复镇定,甩袖落座:三日后,我自会亲往越军大营。若有半句虚言——他抚摸着腰间断剑,这把勾践剑,正等着饮越人血。
陈音再行一礼,退出门时,额角已渗出薄汗。他知道,这场拖延战虽未暴露破绽,却也让公孙雄警惕到了极点。而城外的沟渠,必须在今夜完工。
夜幕如墨,越军营地内火把明灭。陈音策马奔回时,范蠡正蹲在沙盘前,指尖蘸着酒水在案几上勾勒水势走向。公孙雄果然警惕。陈音解下染血的布巾,城西暗渠的虚张声势,最多只能拖住他半日。
足够了。范蠡起身时,玄色长袍扫过满地木屑——那是模拟姑苏城防的模型。远处传来锄头与泥土的摩擦声,三万越卒已在北门水道挖掘三日,此刻已将最后一道拦水坝夯得严严实实。他望向太湖方向,粼粼波光里仿佛浮动着十万冤魂。
丑时三刻,更鼓声穿透薄雾。公孙雄站在北门城楼上,忽然嗅到风中夹杂的潮湿泥土气息。去查水道!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紧接着,太湖水如同挣脱牢笼的巨兽,沿着新开的沟渠咆哮而来。
水!是水攻!城墙上的吴军士兵惊恐嘶吼。公孙雄望着漫过堤坝的浊浪,瞳孔里映出越军高举的火把。他猛然转身:快开南门,放百姓出城!然而为时已晚,北门水闸在洪水冲击下轰然炸裂,冰冷的湖水瞬间漫过城墙,将尖叫与哭喊卷入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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