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皓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直接去了太常寺。
这座掌管着国家礼仪的最高衙门,坐落在皇城的东南角,与热闹的六部官署隔着一条街,显得格外清冷。
朱漆的大门已经有些斑驳,门前的石狮子身上落满了灰尘,缝隙里甚至长出了青苔。
王皓刚一踏入大门,一股混合着陈腐木料和旧纸堆的霉味便扑面而来。
院子里,几个穿着七品官服的太常博士和奉礼郎,正聚在一棵老槐树下,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到新上任的长官到来,他们懒洋洋地起身,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
“见过王大人。”
他们的态度不咸不淡,甚至带着一丝看好戏的轻慢。
太常寺是什么地方?是养老院,是官场失意者的流放地。能被分到这里的,要么是没什么背景的老油条,要么是得罪了上司的倒霉蛋。
他们早就习惯了混吃等死的日子,对于这位新来的、年轻得过分的顶头上司,他们打心底里就没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王皓不过是皇帝为了朝局安排或者过来镀金。等过个一年半载,风头过去了,要么被调走,要么就跟他们一样,彻底沉寂在这故纸堆里。
王皓对此毫不在意。他环视了一圈这破败的官署,脸上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清净好啊。越清净,越没人打扰,他才好放开手脚,干自己的事情。
“诸位同僚不必多礼。”王皓温和地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对寺中事务尚不熟悉,日后还需多多仰仗各位。”
他姿态放得很低,让那几个准备看他笑话的老油条,都有些不好意思。
一个年纪最大的太常博士,名叫郑玄,还是前朝留下来的老臣,在太常寺待了快二十年了。
他走上前来,干咳了两声,说道:“大人客气了。我等不过是些混日子的闲人,当不得‘仰仗’二字。寺里的事务,无非就是逢年过节,祭天拜祖,查查黄历,定定音律。平日里,清闲得很。”
言下之意,就是您也别折腾了,跟我们一起躺平吧。
“郑博士说笑了。”王皓笑了笑,“礼乐教化,乃国之大典,岂能说是清闲?本官昨日已蒙陛下恩准,将对太常寺下辖太史局所藏的历代典籍,进行一次全面的整理和编纂。”
“什么?整理典籍?”郑玄和其他几个官员都愣住了。
太史局的那个书库,简直就是个无底洞。里面堆放的竹简、帛书、卷轴,少说也有几十万卷,而且因为常年无人打理,虫蛀、腐烂、遗失的情况非常严重。别说整理了,就是想在里面找一份特定的文件,都得花上好几天。
这新来的王大人,是疯了吗?放着清福不享,要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此事,本官已经决定了。”王皓不给他们反对的机会,“从今日起,司农寺会调拨一批人手和款项过来。郑博士,你经验丰富,就由你来负责,先将所有典籍,按照朝代、类别,进行初步的分类登记。其余诸位,也都从旁协助。”
“这……”郑玄还想说什么。
“这是陛下的旨意。”王皓搬出了郭荣,“谁若是有异议,可以亲自去向陛下分说。”
一听到“陛下的旨意”,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他们再懒散,也不敢公然违抗圣旨。
“是,下官遵命。”郑玄等人只能无奈地领命。
就这样,在王皓的强力推动下,一场浩大的古籍整理工程,在死气沉沉的太常寺,轰轰烈烈地展开了。
王皓自己,则一头扎进了太史局最深处的那个尘封已久的库房。
这个库房,被称为“禁库”,里面存放的,都是历朝历代被列为“禁书”或“绝密”的档案。
推开库门,一股更浓重的霉味和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王皓点亮火折子,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无数的书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屋顶,上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各种书简。地上,墙角,也到处都是散落的卷轴和残片。
但王皓没有丝毫嫌弃,反而像一个发现了宝藏的探险家,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知道,真正的好东西,都藏在这些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王皓几乎吃住都在这个库房里。他带着几个从王家调来的博学可靠的子弟,夜以继日地进行着翻阅和整理。
他们发现的东西,一件比一件惊人。
“家主!您看这个!”一个王家子弟,捧着一卷破损的羊皮地图,激动地跑到王皓面前。
王皓接过地图,小心翼翼地展开。
地图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画着一片陌生的海域和无数的岛屿。航线用红色的朱砂笔标注,旁边还用一种已经失传的古代文字,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这是……前朝,大唐水师的绝密航海图!”王皓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虽然不认识那种古文字,但他认得地图上那个熟悉的轮廓——那是后世的马六甲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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