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爱华女士正微笑着对身旁高大严肃的周明远说话:“……小周啊,这次多亏你了,钰飞这丫头莽莽撞撞的,有你跟着我才放心。这顿饭一定得让我请,你别跟我客气。”
她声音柔和,带着真诚的感谢。
沈钰飞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那边,手里的红柳签子“哐当”一声掉进了盘子里。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慕砚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在沈钰飞朋友圈里见过曹爱华的照片,当然能认得出来自己未来丈母娘。
周明远这个眼力极好的保镖早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地下小情侣”,此刻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飞快掠过一丝“终于来了”的幸灾乐祸。
四目相对。
整个嘈杂的大厅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沈钰飞脑子里只剩下循环播放的两个大字:完!了!
“妈……妈?!周哥?!”
沈钰飞几乎是弹射起来,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又迅速涌上诡异的红晕,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曹爱华女士显然也看见了他们,眼底的惊讶只维持了一秒,就变成了了然于胸的温和笑意:“这么巧?飞飞你也在?这位是……?”
她目光精准地落在同样有些手足无措但还强作镇定的慕砚修身上。
慕砚修立刻站起身,脸上换上标准的、能应付任何商业伙伴的完美笑容,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恭敬:“阿姨您好,我叫慕砚修,是钰飞的……朋友,刚好在乌市出差,碰巧遇到了。”
他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狂奔尖叫:救命!第一次见丈母娘!在这个场合!我精心准备的燕窝阿胶还在酒店冰箱里呢!
“对对对!就一个朋友!老网友了!”
沈钰飞抢答,疯狂给周明远使眼色:周哥!闭嘴!不许说话!给条活路!
周明远像一尊完美的雕塑,站在曹爱华身后,对沈钰飞那扭曲的暗示表情完全免疫,只微微点了下头,目光意味深长地在慕砚修身上扫了一圈,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忍笑。
他是受过专业训练了,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曹爱华女士看着眼前这对小年轻明显紧张过度的样子,再看看自家女儿那副恨不得钻地缝的模样,心里门儿清,脸上却依旧挂着温温柔柔的笑容。
“慕先生是吧?你好你好。相遇是缘,既然碰上了,拼个桌一起吃?人多热闹,今天我请客。”
语气自然得像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
沈钰飞如蒙大赦又提心吊胆,语气僵硬:“啊?好啊好啊!”
虽然不想但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
于是,诡异又和谐的一幕出现了:
大圆桌上,曹爱华女士稳居主位,周明远安静如保镖界背景板。
沈钰飞和慕砚修则并肩坐在一起,像两个被叫家长的小学生,大气不敢喘,全程乖巧的像两个乖巧.jpg表情包。
整顿饭吃得沈钰飞如坐针毡,她不敢看自家妈妈了然的笑容,更不敢和慕砚修眉来眼去传递“完了露馅了”的悲壮情绪。
只能在夹烤羊排的时候偷偷在桌子底下掐了慕砚修大腿一把:都怪你选这个破地方!
慕砚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还得强撑着对曹爱华露出八颗白牙:“阿姨您尝尝这个烤包子,味道很地道。”
曹爱华微笑着点头:“慕先生对新疆很熟悉?”
眼神温和地审视着他。
沈钰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砚修心头警铃大作,面上镇定自若:“工作关系来过几次,钰飞做攻略的时候问过我。”
一句话甩锅给女朋友。
沈钰飞:“……”
她只能埋头猛吃盘子里的拌面,感觉咸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好在曹妈妈没有继续深入灵魂地拷问,气氛在周明远偶尔精准地介绍一两句菜品的“专业背景板”模式下,勉强维持着宾主尽欢的假象。
最终,账单还是被曹爱华女士抢先一步付掉了。
下午五点,J市的天空挂着绚烂的晚霞。
乘坐再次包机的湾流G550平稳地滑入万米高空,机舱里安静得只剩下引擎微弱的轰鸣。
曹爱华坐在靠窗的真皮座椅里,看着窗外翻涌如海的云层,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是那种温温柔柔的调子:“钰飞啊,现在能告诉我,那位‘本地网友’慕先生,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了吗?”
沈钰飞瞬间头皮发麻,捏着安全带的手指关节发白:“就……就是朋友啊!我不是说了嘛妈!”
“哦?”
曹妈妈收回目光,转向自家女儿,眼神平静得像两汪深潭。
“那这半个月每天晚上十点雷打不动的电话粥,是谁打的?你对着手机屏幕笑得像个傻子,又是冲谁笑的?”
曹妈妈顿了顿,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还有你去澳洲旅游发的合照里,小郎和她男朋友之外的哪个男生是谁?京城旅游时候发的朋友圈里,谁给你拍的照片?墨镜倒影里是谁?你难道当我没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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