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斯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却终于找回了一点活人气息的女神，那股熟悉的、欠揍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脸上。
“走，笨蛋女神，现在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我要带你去看的地方可不止这一个。”
他一把将还坐在地上的阿库娅拽了起来，动作毫不怜香惜玉，就像在农场里拽一棵不听话的白菜。
阿库娅踉跄着站稳，红肿的眼睛瞪着他，想骂点什么，却因为哭得太久，嗓子又干又哑，只能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呜”声。
汤姆优雅地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跳上沃斯的肩膀，杰瑞则顺着沃斯的裤腿爬了上去，稳稳地坐在汤姆的头顶，两小只再次组成了那个熟悉的叠叠乐造型。
离开了这栋承载着最初记忆的破旧公寓，地狱厨房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迎面吹来。
空气里那种熟悉的、混杂着廉价热狗、潮湿垃圾和若有若无的尿骚味，在这一刻，竟让阿库娅感到一丝莫名的安心。
这里没有斯塔克大厦的窗明几净，也没有马里布豪宅的海风与阳光，但这里有种粗粝而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沃斯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依旧是那种黄得发亮的福特维多利亚皇冠。
司机是个戴着耳机的黑人小哥，正跟着节奏摇头晃脑，看到沃斯一行人，尤其是那个蓝发哭得像刚失恋的漂亮姑娘，他吹了声口哨。
“嘿，哥们，你女朋友？”
“她是我养的宠物，不太听话，刚教训完。”沃斯面不改色地把阿库娅塞进后座，自己和汤姆杰瑞也跟着坐了进去。
阿库娅在后座用她那双兔子眼狠狠地剜了沃斯一眼。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你可真幽默，去哪儿，先生？”
“第五大道和56街交叉口附近。”
出租车汇入纽约的夜间车流。窗外的霓虹灯光在阿库娅的脸上流转，明明灭灭。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她的脑子很乱，像是被人用棍子搅过的浆糊，但那潭死水的最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解冻。
十几分钟后，车子在一处灯火辉煌的建筑前停下。
那典雅的欧式门面，门楣上用优雅花体字书写的“Blue Danube（蓝色多瑙河）”，以及门口停着的一排排价格不菲的豪车，瞬间勾起了阿库娅的记忆。
“这里是······”她喃喃自语。
餐厅门口的水晶招牌在夜色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到里面衣着光鲜的客人和彬彬有礼的侍者。
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静静地立在餐厅中央，仿佛在等待它的演奏者。
“还记得这里吗？”沃斯侧过头，看着身旁的阿库娅。
阿库娅仰着脸，怔怔地望着那块招牌。她的蓝眼睛里倒映着餐厅的璀璨灯火，也倒映着翻涌的回忆。
怎么可能不记得。
这里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踏足的“高级场所”。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穿着沃斯给的卫衣，戴着黑框眼镜，像个土包子一样跟在后面，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和震撼。
也是在这里，她第一次亲眼见证，那只平时只会追着老鼠满屋子跑的蓝白猫，能穿上笔挺的燕尾服，在黑白琴键上弹出让所有人都为之倾倒的华丽乐章。
“当然不会忘···”阿库娅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像一阵风吹过耳边。
“汤姆之前就是在这里···养活我们一家子人。”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餐厅内部那架钢琴上，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们就是在这里遇到托尼的。他看到汤姆弹钢琴，眼睛都直了，还说要出高价把汤姆买下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托尼·斯塔克那副惊讶又势在必得的表情，沃斯斩钉截铁的拒绝。
汤姆不屑一顾地扭过头去继续弹琴的傲娇模样···那些吵闹又鲜活的记忆，冲淡了心底的死寂，带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热感。
“对啊，那家伙想买，被我给严词拒绝了。”沃斯想起当时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后他就跟个没要到糖的小屁孩一样，哭哭啼啼地跑了。”
他的笑声在夜晚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让阿库娅也跟着弯了弯眼睛。虽然她知道沃斯是在夸大其词，但那画面感实在太强了。
“既然都来了，”沃斯冲餐厅扬了扬下巴，“进去看看吧，看看我们的老朋友弗朗茨经理还在不在这里。”
一听到“弗朗茨”这个名字，原本趴在沃斯肩头打盹的汤姆立刻竖起了耳朵。
它猛地站起来，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回到自己曾经叱咤风云的工作场所，这个提议显然让它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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