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政冷笑一声,“这世上死人也未必能保守秘密。仵作验尸便是替逝去之人说真话。”
晋衡坐在一旁恭敬地用毛笔录口供,这是他今日的职责。
“第一个问题,望海楼是怎么回事?”萧政用严肃的口吻大声问。“坐下来说!”
韩烬缓慢地坐在圆木凳上,“王爷,容下官回禀,望海楼背后的实际掌控人是钟平,他是顺阳王府的管家,望海楼背后之人就是顺阳王。下官曾受老顺阳王的恩惠,后效力于顺阳王的长子,就是现在的顺阳王。老顺阳王对下官有救命之恩,新顺阳王却把下官的妻儿扣在均州,瞧上下官的打铁铸剑的本事,便举荐下官到卫尉寺任职。五年前下官升任卫尉寺武库署令,正巧顺阳王的望海楼开业,钟平便把卫尉寺一众属吏全部拉到望海楼地下赌场赌钱借此控制这些官吏,这些官吏在赌场赚到钱,便留了把柄。顺阳王便靠着这些把柄控制这些官吏。望海楼表面上是茶楼,地下有赌场,后来又有地下军械交易场所。一众行商被拉过来先赌钱,后参与军械兵器交易。但凡低于一千两黄金的交易,钟平都不会干预,双方只需交纳一笔提前商量好的酬劳。若高于一千两黄金的交易,望海楼掌柜会亲自参与交易,一直到交易完成,但参与交易的行商需要缴纳一千贯银钱做质押,交易完成,这笔质押的银钱自然会完成。这就是望海楼的日常操作。望海楼掌柜付海尧和同祥皆知晓此事。”
萧政继续追问,“第二个问题,望海楼交易的兵器军械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是晋衡最想知道之事。
韩烬低着头,忍不住叹气,“这是顺阳王为赚钱想出来的法子,均州郧乡县发现一个铁矿,顺阳王便想着利用铁矿赚钱,先把铁矿挖出,再招募一部分工匠铸造刀剑弓弩,下官在王府见过几名工匠在干活。其中一部分会送往京城进行储备售卖,还有一部分是利用仿制军器监兵器的样式调包武库署的部分兵器,将仿制的兵器放在武库署库房,真正的兵器军饷会被悄悄送往其他仓库储藏进行交易。仿制兵器之事是由下官找到行商张武和朱挺等人来做,每三个月结一次钱,而这些仿制兵器的数量正好在武库署日常损耗之内。每年卫尉寺武库署和兵器署兵器损耗比例是十之一二,卫尉寺少卿康臻便钻这个空子,每次查库,户部查账皆不会有问题。只能查到仓库中有废弃的兵器,而真正的兵器军械进行交易。每半年顺阳王会把钱撒在赌场上,让这些参与赌博的官吏各有收益。这是彼此默契的配合。御史一旦查起来可以赌博所赚。”
晋衡用凶狠的目光瞪着韩烬,冷哼一声,“你们还真聪明!丢失的军械兵器查不到,受贿的银钱也查不到,顺阳王还真是够狡猾。”
“第三个问题,军器监极少打造横刀,北苑武库失窃的九千把横刀是怎么回事?”萧政早已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韩烬低声回道,“王爷,这是兵部的要求,当时王爷刚任飞骑军统领,兵部库部司给军器监下达命令要打造九千把横刀配给飞骑军,实现飞骑军一人一把横刀。当时顺阳王得知此事便有了想法,想把这九千把横刀掉包,刚好遇到军器监出现状况,有一批废弃横刀,下官便悄悄地找到少卿康臻,以卫尉寺的名义处置这批横刀,此事并未记录。北苑武库先入库军器监的那一批九千把横刀,北苑武库总管孟河,监事顾曦皆是望海楼的常客,两人便以军械外派为由将这一批九千把横刀出库,直接将这批军械运送到其他处的仓库,再以处置废弃横刀为由将那批废弃横刀入库,只不过入库记录上写的是新军械入库。此事只有孟河、顾曦知晓,有一次孟河在赌场赌钱喝酒,醉酒之时提起此事。而张武和朱挺他们仿制的横刀是用来交易的。”
“孟河,顾曦这两人平日将北苑武库的兵器随意出库,储藏在望海楼地下仓库,卫尉寺少卿康臻以及武库署一众属官是否知晓此事?”萧政用狠厉的目光瞪着韩烬。
“王爷,康臻是卫尉寺少卿,他是顺阳王的人,他屡次下命令让下官多多关照北苑武库的孟河、顾曦,整个卫尉寺一众属吏,除了下官是顺阳王举荐的人,余下之人全是望海楼的常客。有钱赚,有钱拿,谁不去赌钱呐。于寺卿对这些事很少去管,卫尉寺诸事务皆掌握在康少卿手中。谁也不会乱说话。”韩烬说着话,缓慢地低头,意识到说错话。
萧政生气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高声怒吼,“大荣的卫尉寺,竟然养着这么一群蛀虫,只知道钱。朝廷何时少过你们的薪俸?啊!”抬头看了一眼晋衡,“晋御史,把这些都记下来,写成奏章呈到御前,军械案就是一个天大的贪污案!”
晋衡放下手中的毛笔,干咳一声,“王爷,下官领命,定不会让这些贪官污吏逍遥法外!”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顾曦掉包的九千把横刀被转移到何处储藏?”萧政强压着内心的愤怒,紧攥双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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