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月圆夜,本该清辉遍洒的天幕,被浓得化不开的黑雾死死掐住,连月光都成了稀薄的碎片,在邪雾中若隐若现。山风卷着腐臭的邪气掠过崖壁,发出似哭似笑的呜咽声,那声音细听之下,竟像是无数冤魂被掐着喉咙低语,每一声都渗着刺骨的寒意。
岭深处的噬魂渊旁,三块青石板拼成的祭台泛着湿冷的光,三具孩童的尸体被粗麻绳反绑着四肢,小小的身躯蜷缩在石面上。他们苍白的小脸还凝着死前的痛苦,眉头拧成一团,嘴唇冻得发紫,脖颈处狰狞的伤口尚未凝固,暗红的血珠顺着祭台边缘的凹槽蜿蜒而下,像一条条细小的蛇,缓缓滴入渊底翻滚的黑雾中,每落下一滴,便溅起细碎的黑芒,随即被邪雾吞没。
了尘站在祭台西侧,玄色幽冥教长袍被邪风灌得猎猎作响,衣摆扫过地面的枯草,惊起几片灰黑色的碎屑。他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到几乎透明,连手背的青筋都绷得凸起,可眼底却燃着近乎疯狂的光,像两簇快要烧尽的鬼火。他死死盯着渊底不断翻涌的黑雾,喉结急促滚动着。为了这场献祭,他不仅让媚罗带人搜遍山下村落,抓来三个罕见的纯阴体质孩童,还硬生生剜出自己三滴心头血。此刻丹田处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像有把钝刀在里面反复搅动,却被即将变强的兴奋压得死死的,连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渴望。
他是幽冥教的教主,是九盘山邪修中本该执牛耳的存在。可如今呢?连黄林寺一个刚下山的小弟子林异,都能骑在他头上。毁了他伏击血罗刹的计划,破了他布下的邪阵,甚至让他连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每次想起林异握着金龙杖、星力亮得刺眼的模样,他的牙根就咬得发酸。这口气,他咽不下!
“教主,亥时已到,是献祭的最佳时辰。” 媚罗提着一盏幽绿色的鬼火灯笼从阴影中走出,淡紫纱裙上绣着的隐秘邪纹,在鬼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像爬满了细小的黑蛇。她将灯笼轻轻放在祭台角,幽绿的光映得祭台上的血迹越发暗沉,随后从怀中掏出三枚泛着黑光的符纸,递到了尘面前。指尖故意蹭过他掌心的冷汗,语气裹着刻意的柔媚,像根软刺钻进心里:“这是‘噬魂引’,您将符纸贴在孩童额间,再滴上心头血,便能引动渊底邪气,唤醒老怪的元神。”
了尘接过符纸,指尖的颤抖藏都藏不住。一半是对噬魂老怪千年邪力的忌惮,一半是对踏碎林异、重振幽冥教的渴望。他走到第一具孩童尸体前,弯腰时衣摆擦过祭台,带起一丝微弱的风。将符纸按在孩子冰冷额头上的瞬间,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心头猛地一颤,仿佛触到了一块万年寒冰,可这丝悸动很快被翻涌的恨意覆盖。他掏出腰间那柄淬过邪血的骨刀,毫不犹豫地在左手食指上划了道口子,鲜血刚渗出,三滴鲜红的心头血便顺着指尖滴落,精准地落在符纸上,连一丝偏差都没有。
血珠刚触碰到符纸,便被瞬间吸干,像是被饿极的野兽吞入腹中。下一秒,符纸猛地亮起刺目的黑光,黑色纹路顺着孩童的额头快速蔓延,在苍白的小脸上交织成一张诡异的噬魂阵图,纹路里还隐隐透着暗红的血光。“滋啦 ——” 渊底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金属在石头上反复刮擦,尖锐得让人耳膜发疼。黑雾翻涌得愈发剧烈,原本零散的邪雾聚成一团,隐隐有巨大的黑影在雾中蠕动,散发出的邪气如潮水般涌来,让周围的杂草瞬间枯萎,化作一捧捧黑灰,风一吹便散了。
了尘心中一紧,后背渗出冷汗,可眼底的兴奋却更甚。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得到噬魂老怪的传承,手握噬魂爪将林异踩在脚下,看着林异跪在地上求他饶命,看着整个九盘山的邪修都对着他这个幽冥教教主跪拜的场景。他快步走到第二具尸体前,动作比刚才更急,连指尖的血珠滴落在祭台上,都顾不上去擦。
当第三枚符纸被激活的刹那,祭台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石缝中渗出的邪气裹着碎石滚落,凹槽中的血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突然腾空而起,化作三道鲜红的血线,如毒蛇般钻入渊底。黑雾猛地向上翻涌,形成一道丈许高的黑色气柱,气柱中渐渐浮现出一道模糊的巨大黑影。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一双泛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像两团跳动的鬼火,死死盯着祭台上的人,散发出的邪气几乎要将空气凝固,连风都停在了原地。
“是谁…… 敢扰本座千年沉睡?” 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黑影中传来,带着蚀骨的寒意,像冰锥扎进人的骨髓里。了尘的牙齿忍不住打颤,上下牙碰撞着发出细微的声响,可他还是强撑着挺直脊背。他是幽冥教教主,不能在邪祟面前露怯,更不能让这千年老怪看轻。
了尘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带着丹田的剧痛,对着黑影躬身行礼,语气裹着压抑不住的急切,连声音都有些发飘:“晚辈幽冥教教主了尘,拜见噬魂老怪前辈!晚辈愿以心头血为引、纯阴生魂为祭,求前辈赐下‘噬魂炼体’传承,助晚辈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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