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生究竟是不是历史反革命?河渠回去以后顺利不顺利?为什么迟迟不到校也不来封信呢?难道据理力争挨了打?或者是病了?要不然——”愈来愈频繁地坐在传达室里,痴不痴呆不呆地眺望着通向街头路上行人的王梨花心神不宁地想着。她也曾好几次一人走到桑木桥,望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巴望能迎到向河渠,但是没有。高一(二)班的魏青山是他表弟,王梨花曾托徐晓云去打听,谁知魏青山因为爸爸成了现行反革命,早就不来了。唉——,现在的反革命那么多,家属亲属就更多,人人心神不宁,打听个消息真难啊,怎么办呢?看他去!对!到沿江公社看望他去,王梨花这样决定了。
去沿江当然不能不拉上徐晓云,那一次送河渠是情急之下的不顾一切,现在不一样了,可以从容行事。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的好,宗启明、郭汉年这些人能避就避吧,于是她来找徐晓云。
徐晓云又何尝不想念向河渠呢?在镇北日日常在的接触,她比王梨花更了解向河渠,两次解救自己,使她产生了感激的心理,特别是政治上帮助她脱离含冤被揪斗危险的经过,更让她终生难忘。
那是向河渠离校前不久的事情。学校筹建大联委的过程中,张仕飞为了排挤褚国柱,以便达到当一把手的目的,采取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的手法,捏造事实整了褚国柱许多黑材料寄到县军管会。军管会派工作组到风雷中学来帮助组建大联委。徐晓云从向河渠处了解到褚国柱家过去的情况后在座谈会上据理力争,工作组派人调查,弄清了事实真相,张仕飞挨了批评,褚国柱当上了主任。
张仕飞番瓜抱不动抱瓠子,他不责怪自己心术不正,却抱怨徐晓云多事,报复的手伸向了徐晓云。一番精心的策划以后,离奇的谣言出笼了“徐晓云是黑线人物”“徐晓云跟县里大特务徐XX接触频繁,是徐XX的爪牙”“徐晓云的妹妹是现行反革命,姐妹俩关系密切,界限不清”“徐晓云为反革命爸爸鸣冤叫屈,矛头直指革命派”……,一刹时聚蚊成雷,大有不把徐晓云斗垮斗臭决不罢休之势。
大联委主任褚国柱也被迷惑住了。初中部里有人已写好“敦促大联委揪出特务嫌疑徐晓云”的大标语,就等一声令下立刻贴出;初中、高中都有人在张仕一班人的策划下准备批判稿。原来跟徐晓云关系不错的银梅、秀珍等一班儿伙伴也害怕地远离了她。徐晓云尽管是一个泼辣、开朗、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这期间也感到苦闷。
向河渠因为四舅母下肢瘫痪,跟妈去了几天,回来一听到这些,顾不上褚国柱要求同他谈谈的约会,匆匆来找徐晓云。
“徐晓云,徐晓云!你出来一下。”一听向河渠的声音,徐晓云喜出望外,她望望王梨花,梨花笑嘻嘻地说:“快去吧,望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喊你。”同宿舍的同学们都笑了。徐晓云微笑着走出宿舍,跟向河渠向学校小花园走去。徐晓云讲了父母、妹妹、叔叔与徐家情况后,向河渠说:“这是张仕飞搞的鬼,没事的。这点小伎俩要能得逞,我们也太无能了。你跟梨花都不要有任何行动,一切由我来。”徐晓云说:“你一回来我就知道没事了。张仕飞的能量怎么能跟你比?你打算怎么反击?”向河渠简单地说了打算。
向河渠首先找到李晓燕,让她去找光宏、振义、根昌他们几个到他宿舍会合,然后边回宿舍边考虑说法。他的宿舍回校后就放在学校最南边原陈校长住的那幢房里,与他同住的有褚国柱、沙忠德和冒坤平等好友。
刚打开宿舍门,李晓燕约的几个初中的朋友都到了。向河渠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徐晓云的情况作了说明,告诉他们不必去澄清事实真相,因为这类事是说者有辩者无,单凭说是无法澄清的,我们现在只抓两点:一、说徐晓云是特嫌、黑线人物必须出示证据供大联委调查。没有证据地乱扣帽子,是在制造分裂、破坏大联合;二、即使徐晓云家属有问题,也应按照毛主席关于“打击一小撮保护一大遍”“团结95%以上人们”的革命路线办事。燕子附在向河渠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向河渠伸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笑笑,没说什么,然后各人便去分头行动。
在跟褚国柱会晤前,他又去向曹老师作了汇报,这才来大联委会见褚国柱。
向河渠跟褚国柱说了什么,外人无从知道,只知道大联委派出调查组前去调查,公布了调查结果,流言自然不攻自破;而说徐晓云是向河渠的恋爱对象却得到李晓燕的证实,她四处放风说谁敢诬陷她嫂子,她就敢扣这个人同样的大帽子,反正诬陷又不要用事实证明,扣大帽子谁不会?那聚蚊成雷的流言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烟消云散,是不是与她的胡咧咧有关,谁也说不清楚,可她的哥哥就是向河渠,同向河渠关系不错的人遍布各年级,包括老师、学生和工友,却是不争的事实。论人缘在风中,他只怕数第一,没有别的原因,只有一点就是肯帮人;还有他的理论在风雷中学是谁也比不上的,要是惹急了他,发动他的人马扣谁一顶大帽子,罪名不也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吗?跟着起哄的人能不掂量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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