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看着跪地不起的少年,和旁边一脸忧色的掌门师侄,终究是叹了口气。这几十年避世的逍遥日子,似乎把他最后那点尘世的热乎气儿也给磨没了些。他摆摆手:“起来吧。罢了,老夫……尽力而为。”
接下来几日,风清扬闭门谢客。岳不群焦虑地徘徊在思过崖外,林平之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望眼欲穿。
又过了三日,风清扬召见了二人。老者精神似乎还好,只是眼神里多了些疲惫。他将一本新的、字迹尚新的册子交给岳不群。
“老夫依其原本心法,另辟蹊径,尝试做了些改动。”风清扬语气平淡,带着一点不抱太大希望的实事求是,“主要在内力运行的路线上做了些许修正,避开了那‘自绝大道’的关隘。至于剑招,并无增减。”
岳不群急忙翻开,林平之也凑近急看。
“不过,”风清扬补充道,“代价是,这速度,达不到原本那般匪夷所思的极致境界了。估计能有原版……六七成速度?顶天了。毕竟,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他目光再次扫过林平之,硬生生把后半截有点粗俗的比喻咽了回去,改口道,“……又要马儿不失脚,世上哪有这等十全十美的好事?”这话依旧带着风清扬那种看破世情的淡淡嘲讽感。
岳不群仔细推演了一番改动后的心法,眉头紧锁。诚如风清扬所言,这威力确实大打折扣,对付一般一流高手或许还能逞威,但对上余沧海、木高峰那种成名多年、经验老辣的邪派顶尖高手,恐怕力有未逮。他心中叹息,面上却带着深深的感激:“多谢风师叔费心!”
“弟子……多谢太师叔。”林平之接过那本“改良版”剑谱,声音艰涩。翻看了几页,结合风清扬的解说,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心脏。六七成……自己这资质……
岳不群看着林平之瞬间惨白的脸,心中也是一阵不忍。他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语气异常郑重:“平之,听师父的,就练这风师叔修改过的版本!扎扎实实把基础打好!切莫再动那歪心思!报仇之事,师父和风师叔,还有你师娘、师兄师姐们,绝不会袖手旁观!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待我们筹谋妥当,必让那余沧海水贼血债血偿!”这番承诺斩钉截铁,带着岳不群此刻少有的真情实意。
林平之抬起头,看着岳不群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关切与维护(这次似乎是真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重重叩头:“师父!弟子……知道了!谢师父,谢太师叔!”
这声“师父”,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切。
是夜,孤月高悬,清辉洒落华山后山一片隐蔽而平坦的石台上。夜风吹过林间,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平之独自一人,背靠着冰冷的岩石,背对着皓月。他左手紧握着那本原版的《辟邪剑谱》,指尖用力到泛白,仿佛要将它捏碎!右手却抓着风清扬修改后的版本,显得犹豫而沉重。月光在他脸上拉出长长的阴影,映照着他眼神中痛苦而激烈的天人交战。
“爹……娘……林家上下几十口人的鲜血……”仇恨的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吞噬理智。“余沧海!木高峰!我恨不得生啖尔肉!”他猛地低头,看向原版剑谱上那八个血淋淋的大字——“欲练神功,引刀自宫”。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身体健全的男儿,想到挥刀自残的那一幕,本能地感到极致的恐惧与恶心!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令人无法接受!可一想到仇人的嘴脸,想到风师叔那“改良版”的不中用……
“难道……真的只能……走这一步了吗?”绝望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泪水混着屈辱无声滚落。他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要向腰间摸索。
藏身在不远处树顶的林峰,正用神识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啧啧,经典名场面啊,”他低声自语,语气带着一丝穿越者的唏嘘,“一个被复仇逼到绝路的悲剧人物。从富家公子到背负血海深仇,好不容易遇到‘名师’,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命运的原点……自宫练剑?呵,真是被原作者‘后妈’属性的恶意坑到姥姥家了。算了,看在你放羊潜力……咳,看在你命运多舛的份上,哥今天人前显圣的开张彩头,就便宜你了!给岳掌门那份‘大礼’……下次再说吧。”
就在林平之被内心撕裂的剧痛折磨着,右手近乎失控地摸向腰间佩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之时——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毫无征兆地在石台中心炸裂!那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不容逼视的神圣与高贵!纯粹的能量在空气中凝结、汇聚,瞬间照亮了方圆数丈!在这浓郁的金光氤氲中,一道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光芒稍敛,只见那人影稳稳立于月光之下。他(她?)穿着样式奇特的月白色长袍,衣袂无风自动,长发如墨披散,在月华与金辉交织映衬下,流淌着丝绸般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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