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黑骑首领反应极快,手腕一翻,用手中那卷御令的玉轴精准地格开了射来的匕首!火星四溅!他猛地抬头,看向如同神兵天降般冲入峡谷的禁军铁骑和那道扑来的身影,冰冷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愕!
“列阵!迎敌!” 黑骑首领反应极快,厉声嘶吼!五十名黑骑瞬间变阵,由半圆包围转为锋矢冲锋阵型,马刀前指,对准了汹涌而来的禁军洪流!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那凝聚的杀气和视死如归的气势,竟丝毫不弱!
“轰——!”
两支钢铁洪流在狭窄的峡谷入口轰然对撞!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战马嘶鸣!人声怒吼!刀光剑影!瞬间血肉横飞!
禁军人多势众,又是生力军,冲锋势头凶猛!但黑骑个体战力更强,装备更精良,配合更是默契无间!甫一接触,便有数名禁军骑士被斩落马下!但黑骑的阵型也被冲得微微一滞!
范闲根本不顾身后的混战,他眼中只有那辆马车!他身形如鬼魅般穿过混乱的战场边缘,几个起落便扑到马车前!
“岳父大人!” 范闲一把掀开车帘,看到端坐其中、面色平静的林若甫,心头猛地一松,随即又被更大的怒火填满!他猛地转身,如同护崽的猛虎,死死挡在马车前,双目赤红地瞪着那勒马立于混战边缘、眼神冰冷的黑骑首领!
“范闲?!” 黑骑首领显然认出了他,声音带着一丝意外和冰冷的杀意,“你敢阻挠黑骑奉旨行事?!”
“奉旨行事?” 范闲怒极反笑,声音如同寒冰,“奉的什么旨?!截杀致仕宰相,屠戮朝廷命官?!这就是陛下交给你们的旨意?!”
“放肆!” 黑骑首领厉喝,声音如同雷霆,瞬间压过了战场的喧嚣,“黑骑行事,只问旨意,不问缘由!阻拦者,杀无赦!” 御令在晨光下散发着刺目的金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
峡谷内的混战瞬间为之一滞!无论是禁军还是黑骑,奉旨行事!这四个字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让所有禁军士兵心头一寒!他们拦截的…是?!
大皇子李成儒此刻也已策马冲到阵前,看到那卷御令,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他之前喊出“假冒黑骑”的借口,此刻在真正的御令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气氛瞬间再次紧绷!黑骑首领眼中杀机爆闪,手臂再次抬起,指向范闲和马车!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生死关头!
“呛——!”
一声清越如同龙吟的脆响,骤然响起!
只见范闲手腕一翻,一枚通体莹白、雕刻着狰狞獬豸兽首的玉牌,被他高高举起!玉牌在晨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獬豸兽首双目圆睁,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鉴查院提司腰牌!
“黑骑奉旨行事,本官无权过问!” 范闲的声音如同寒潭古井,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入峡谷内每一个人耳中,“但!本官身为鉴查院提司,代天巡狩,监察百官,纠劾不法!更有临机专断之权!”
他目光如电,直视着黑骑首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尔等持御令而行,本官无意阻拦!然,林相乃朝廷致仕重臣,有功于社稷!其安危,亦在鉴查院监察之列!本官现以提司之权,命尔等即刻收兵!护送林相安全抵达儋州!若有差池,本官必以鉴查院铁律,追查到底!无论…尔等奉的是谁的令!”
提司腰牌!鉴查院铁律!
这枚看似不起眼的玉牌,此刻在范闲手中,却仿佛拥有了千钧之力!它代表着鉴查院那独立于六部之外、直达天听、拥有先斩后奏之权的恐怖力量!更代表着陈萍萍那个坐在轮椅上、却能让整个庆国官场闻风丧胆的暗夜之王!
黑骑首领举着御令的手臂,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他那双冰冷的眼眸中,锐利的光芒与一丝极其罕见的忌惮疯狂交织!奉旨截杀林若甫,是密令!是见不得光的脏活!若真被鉴查院盯上,以陈萍萍的手段和护短(对范闲),此事必会被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他们这些执行者,恐怕会成为最好的替罪羊!即便有御令在手,也难逃“矫诏”、“擅杀大臣”的罪名!
一面是必须执行的御令(密令),一面是鉴查院提司的腰牌和那足以掀翻一切的铁律!黑骑首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峡谷内的厮杀早已停止。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那手持御令的黑骑首领和那高举提司腰牌的范闲!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战马不安的喘息声和兵器上滴落的血珠砸在碎石上的轻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息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
黑骑首领那高举的手臂,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沉重地…放了下来。
他死死地盯着范闲手中那枚散发着温润光泽的提司腰牌,又看了一眼那卷代表帝王意志的御令,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挣扎,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干涩,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提司大人…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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