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熄灭后,铁匣缝隙里渗出的金色液体在地面漫开,顺着砖缝流向排水沟。李文没再看那把刀,转身走出工坊。呼衍铁跟在后面,脚步比平时沉。
走到第三道拱门时,茶树精灵突然从墙边叶片中跃出,贴上李文手腕,震颤不止。它传递的不是净化完成的信号,而是一股刺鼻的金属腥味——像是铁锈混着烧焦的铜线。
“井水有问题。”李文停下,“刚才流走的液体,进了下水道。”
他立刻折返,召出三队茶树精灵。一队扑向主水渠入口,用叶片封住闸口;二队钻入地下管道,沿着湿痕追踪;第三队在军营水井周围盘旋,释放淡绿露珠,在水面形成一圈隔离膜。
一刻钟后,地下探查的精灵返回,叶片卷着一滴浑浊水珠。李文接过,指尖轻搓,那水竟在掌心留下一道暗灰色划痕,像铅粉。
“不是杂质。”他说,“是活的东西。”
蒲公英精灵浮空展开绒毛,将水滴托起,放大百倍。显微视野里,无数微小机械虫正以蜂巢阵列游动,每一只都带着细小齿轮状结构,尾部闪烁微弱蓝光。
李文认得这频率。
“和核心一样。”他低声说,“但被改过。”
云姬赶来时,第一批病患已经抬进临时营帐。三人都是守夜兵,皮肤泛着灰白光泽,关节处明显硬化,像裹了一层薄铁壳。其中一人突然抽搐,手臂一震,皮肤裂开,几只米粒大小的机械虫弹射而出,撞在木栅栏上发出“叮”一声脆响。
“别用金属。”李文对医官说,“换木棉笼。”
赤奴带人赶到东门,正逢两名士兵报告说有百姓想翻墙逃走。他亲自去查,发现那两人眼神呆滞,说话含糊,但体温正常,呼吸平稳。军医检查后说已无大碍,可以归队。
赤奴不放心,盯着他们走到岗哨。刚转身,其中一人猛地扑来,手肘撞上赤奴胸口。那一撞力道极大,赤奴后退两步,才发觉自己肋骨处传来钝痛——不是骨折,是被硬物顶击。
那人皮肤瞬间龟裂,数十只机械虫喷射而出,直扑守军铁甲。虫群附着在金属表面,迅速钻入缝隙,甲片内部立刻传出“咔咔”轻响,像是内部结构正在重组。
“关闸!”赤奴吼。
城门绞盘刚降下一半,另一名“痊愈”士兵突然撞向控制杆,整个人撞进齿轮组。他的身体在接触瞬间金属化,卡死传动轴,门只落下三分之一。
李文赶到时,现场已清空。赤奴坐在石阶上,解开外袍,胸口淤青处渗出血丝。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掌心躺着一只被压扁的机械虫,外壳裂开,露出内部螺旋状线圈。
“它们认金属。”李文说,“也认活体。”
他蹲下,取赤奴伤口血样,滴入特制叶皿。蒲公英精灵放大后显示,血液中有极微量机械虫残骸,正缓慢分解,但分解产物仍带蓝光脉动。
“不是感染。”他判断,“是寄生失败。你的体质排斥它们。”
云姬带来浑天仪的监测记录:过去六个时辰,玉门关气运流向出现十二次微小波动,方向一致——西北三十里外的沙丘带。
“有人在操控。”她说,“信号源稳定,频率和虫群一致。”
李文站起身,下令全城戒严。所有饮用未净化水的人员立即隔离,禁用铁器,炊具改用陶土。军营全面换装木棉过滤网,由棉铃虫精灵编织成三层空气屏障,覆盖整个驻地。
他亲自带队进入隔离区。
病患被关在石砌营房,门窗用藤蔓捆扎。李文走近一间,透过木条缝隙观察。一名士兵靠墙坐着,头低垂,忽然抬头,瞳孔闪过一丝蓝光,像电路接通。
李文不动声色,召出冰莲精灵,在墙外结霜。低温蔓延,屋内温度骤降,那人身体一僵,皮肤上的金属层出现细微裂纹,虫群活动明显减缓。
“怕冷。”他说,“也怕植物酸。”
茶树精灵随即释放含单宁的雾气,雾气渗入房间,虫体外壳开始腐蚀,发出轻微“滋”声。那士兵痛苦地蜷缩,但没有攻击行为。
“还没完全失控。”李文退出,“说明控制信号有延迟。”
当晚,他召集呼衍铁和赤奴在指挥帐议事。
“它们靠金属供能。”李文摊开地图,“虫体微小,但运转需要能量。它们啃咬铁栅栏,不是为了破坏,是为了进食。”
“所以停冶炼。”呼衍铁明白过来,“断它们的粮。”
“不止。”李文指向西北,“信号源稳定,说明操控者不在移动。他需要一个固定节点发射指令,还要持续供能。机械文明的东西,离不开能量堆。”
赤奴盯着地图上那片沙丘:“呼衍枭的老巢?”
“十年前他就在那边建过祭坛。”李文说,“用活牲祭天,求风沙掩城。现在换花样了。”
“我去烧了它。”赤奴起身。
“不行。”云姬开口,“贸然进攻,他会把虫群集中释放。现在全城已有四十七人接触污染,一旦集体暴起,城门必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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