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浮着一层薄雾,第一艘木筏已顺流而下,船头避火符在晨光中微微发亮。李文站在校场边缘的石阶上,指尖抚过木剑柄,掌心残留着昨夜渗出的湿意。他没回头,只低声对身侧传令兵道:“三批木筏,全部下水,不分间隔。”
传令兵愣了愣,“可周都督只准第一批试航……”
“现在由我下令。”李文声音不高,却像铁钉入木,“再传工匠营,黏土比例加一成,每筏底贴两张避火符,撕下原先的,重贴。”
士兵不敢再问,转身疾奔而去。
李文抬步走下石阶,靴底踩过砖缝里那滴干涸的血点,未停顿半分。他知道赤奴不在了,可战局不容哀伤。风还在吹,方向不定,时而东南,时而偏北,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搅乱。
观战楼高台之上,诸葛亮立于法坛前,羽扇轻摇,星旗在风中翻卷如浪。他目光落在江心,眉头微蹙。周瑜站在一旁,手按剑柄,脸色阴沉。
“风势不稳,”诸葛亮开口,语气温和,“借风之术未成,反有逆流之兆。”
周瑜冷声道:“天象将成,岂因些许波动动摇?火攻之策早已定下,岂能说改就改!”
话音未落,李文已登上高台。他衣角尚染血尘,右手始终贴着木剑,步伐沉稳。走到两人面前,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寒气结晶——那是昨夜雪莲精灵最后留下的痕迹。
他将晶体托于掌心,迎风举起。
片刻后,晶体边缘开始偏移,缓缓指向西北。
“沙漏虽毁,余波未散。”李文语气平静,“风向已被扭曲,若强行点火,火势必反噬我军战船。”
周瑜盯着那块晶体,眼神锐利,“你凭此物断言?”
“不止。”李文抬手指向江面,“第一批木筏已行至中流,若风向突转,它不仅无法靠近铁索,反而会撞上我方浅滩防线。”
诸葛亮凝视风向良久,终于点头:“文少主所见,亮亦察之。今夜若强行借风,恐非助战,实为添乱。”
周瑜脸色骤变,“那你欲如何?坐视战机流逝?”
“不等风来,先断其根。”李文收回晶体,从怀中取出一张简图,铺于案上,“曹军连环船靠铁索机关转动调位,只要卡死枢纽,整支舰队便成死阵。届时江水倒涌,自会冲垮船体。”
周瑜冷笑:“说得轻巧。铁索坚韧,岂是泥沙能堵?”
“寻常泥沙不能。”李文目光沉静,“但经植物精灵强化过的黄泥,黏性倍增,混以碎石,足以塞住齿轮。且我已命芦苇精灵潜入江底,缠绕铁索关节,减缓其转动速度,为木筏创造撞击窗口。”
诸葛亮轻抚羽扇,忽然道:“若真可行,倒不必强求东风。”
周瑜怒视二人,“你们这是要临阵换策!军心一旦动摇,后果谁担?”
李文直视他,“若坚持火攻,烧的是自家战船,死的是自家将士。责任,我来担。”
周瑜咬牙,还未开口,远处了望哨突然鸣锣三响。
“敌舰异动!”哨兵高喊,“曹军弓弩手已在连环船上列阵,似已发现木筏逼近!”
李文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向江堤。周瑜迟疑片刻,终究未阻。
江岸边,第二批木筏正待下水。工匠们忙着加固筏身,搬运泥袋。李文快步走近,扫了一眼筏首避火符,立刻下令:“撕了,全贴到底部。正面抗冲击,底部护结构。”
工匠头领急道:“可这符……不是用来防火的吗?”
“现在它是防撞的。”李文蹲下身,亲手将一张符纸按在筏底木缝间,“火攻改水攻,用途也得变。”
他说完站起身,闭目片刻,神识悄然展开。数十株植物精灵自他体内苏醒,顺着江流探出感知。
水流、泥层、江床起伏……一一浮现脑海。
忽然,他睁眼,“那边!”他指向下游一段略浅的水域,“江床凸起,泥沙易积。所有木筏,集中冲那里。”
传令兵飞奔传达。
第三批木筏紧随其后,满载高黏黄泥与碎石,顺流而下。江风忽强忽弱,星旗剧烈摆动,诸葛亮登坛掐诀,试图稳住风势。他并未阻止李文,反倒以法坛之势压住四周躁动,为水攻争取时机。
第一批木筏已接近铁索。
箭雨骤起。
数支火箭射中筏面,火苗腾地窜起。但因避火符移至底部,火势未能迅速蔓延。木筏仍在前行,只是方向偏斜。
李文站在堤岸,双拳微握。
“不够准。”
他当即召回芦苇精灵,令其潜入江底,在铁索连接处织成网状屏障,减缓船只摆动。同时传令最后一批木筏调整角度,直扑枢纽。
江流咆哮。
第三批木筏如巨兽般撞入铁链节点。
轰!
泥沙瞬间喷涌,灌入机械齿轮。咔哒一声闷响,铁索卡死,数艘巨舰动弹不得。
后方船只因惯性接连相撞,船体破裂,江水涌入舱室。前方受阻,水流倒灌,浅滩洼地迅速积水,地下热阵被扰,原本埋设的引火装置纷纷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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