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站在天庭高台之上,眉心圣纹微光流转,亿万世界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入识海。他没有久留,只将权杖轻轻一压,脚下大地便生出一股柔和之力,托着他缓缓降落。
风沙扑面而来,西域的烈日依旧灼人。他落在南疆边境一处临时营帐前,身后虚空中那座白玉古殿已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唯有胸口的温热仍在提醒——他不再是那个只掌一域的运朝之主,而是执掌诸天秩序的天主。
可这份权柄尚未焐热,地脉传来的异动便已敲响警钟。
“少主。”李守诚快步从侧帐走出,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竹简,眉头紧锁,“南三郡急报,毒瘴又重了。昨夜清溪村整户暴毙,尸身未及掩埋便开始溃烂,连野狗都不敢靠近。”
李文接过竹简,目光扫过上面记录的症状:口鼻溢黑血、皮肤青紫、死后一日腐化。这些字迹干涩凝重,像是写完后很久才送出来。
他合上竹简,抬头望向远处。灰绿色的雾气在山腰盘旋,不散不聚,随晨风缓慢推进。那不是寻常湿气,也不是自然生成的瘴林浊气。它有方向,有节奏,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你信命定之灾吗?”李文忽然问。
李守诚一愣:“老夫读书半生,只知人事尽则无悔。”
“那就对了。”李文轻声道,“若真是天降瘟疫,百姓跪拜求雨便可。可这瘴气,专挑新开垦的田庄蔓延,绕开荒山野岭,直扑粮道与水渠——它是冲着民生来的。”
他说完,袖中青铜罗盘无声滑入掌心。指针原本静止不动,此刻却微微震颤起来。他注入一丝气运,罗盘表面浮现出一幅虚影——南疆地形图缓缓展开,五条漆黑细线自密林深处蜿蜒而出,如同毒蛇游走,最终汇聚于三个农垦大县。
李守诚凑近看了一眼,脸色骤变:“这……这不是地脉走势!”
“是人为污染。”李文指尖点在其中一条黑线上,“你看,每条路径都避开了天然岩层断带,偏偏穿过松软土层和地下暗流交汇处。谁不知道这里水网密集?这是故意让毒素顺流扩散。”
李守诚沉默片刻,终是开口:“少主如今身份不同,已是万界共尊之主。这般险地,何须亲临?派几位将军带兵清剿便是。”
“将军能斩人头,斩得了地里的毒吗?”李文摇头,“我若躲在高台之上,任由百姓死于无声无息之间,那天主二字,不过是个空壳子。”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十六岁那年,我在中原见过饥民啃树皮。那时我就发誓,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许有人再因无粮而死。现在也一样——我不怕打仗,不怕阴谋,只怕明明能救,却因为‘身份太高’而不肯低头去看一眼泥土里的苦。”
李守诚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什么。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身影,忽然觉得陌生又熟悉。那人穿着最朴素的麻袍,腰间挂着一把无刃木剑,可站在这里,却比任何帝王都更像一个真正的君王。
“您打算如何查?”他低声问。
李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走进营帐。桌上摊开着近十日的风向图谱与疫病记录。他俯身细看,手指沿着每日瘴气扩散的边界描画轨迹。很快,他停在一张夜间巡防图上。
“看这里。”他指着地图边缘一座被红圈标注的寨子,“它叫黑藤寨,平日闭门拒客,连商队都不放行。可过去一个月,先后有七批外来人进入,运送的货物清单写着‘药材’‘陶罐’‘炭火’——这些东西加起来,够炼三炉蛊毒了。”
李守诚皱眉:“苗寨多有秘术传承,未必是敌。”
“若是正常传承,为何夜里总有青紫色光芒闪动?为何寨外百步之内寸草不生,连蚂蚁都看不见一只?”李文直起身,“而且,所有瘴气扩散的时间节点,都与寨中传出的鼓声吻合。这不是巧合。”
帐外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帘角。远处群山笼罩在灰绿雾霭之中,那座黑藤寨就藏在最深处的山谷里,像一头蛰伏的兽。
“大军压境只会打草惊蛇。”李文盯着地图上的朱圈,语气平静,“我要亲自去一趟。”
“不可!”李守诚脱口而出,“您现在是天主,一举一动牵动万界气运!若是有个闪失,西域岂不大乱?”
“正因为我是天主,才不能躲在安全的地方下命令。”李文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点金芒,那是时空种子的微光,“我能感知到,这毒瘴背后的东西,不想让我靠近。越是这样,越说明那里藏着关键。”
他说完,走到帐外。阳光洒在脸上,却没有暖意。他知道,自己刚刚登临至高之位,本该稳固权柄、整合诸天资源,而不是立刻奔赴险地。
但他更清楚,真正的统治,从来不是靠神殿里的光辉来维持的。
一名亲卫快步走来,低声禀报:“探子回报,今日清晨,又有两具尸体被冲到河湾。症状与之前一致,但……他们的指甲缝里发现了微量银灰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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