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踏着破碎的虚空,一步一个烙印。神镔铁低沉的嗡鸣如同古老的战鼓,在这片死寂的宇宙废墟中孤独地回响。每一步都牵动着周身恐怖的伤口,暗金色的血液在虚空中凝结成细小的结晶,如同他洒落的生命印记。但他脊梁挺得笔直,火眼金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温暖的光芒,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
终于,他穿过了最后一片残留着狂暴空间乱流的区域,踏入了琥珀光茧开辟的生命摇篮领域边缘。
嗡……
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排斥力瞬间传来,如同无形的屏障。这是领域对“外来者”本能的防护。领域中心,那四簇围绕着光茧的新生星火,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带着初生的警惕。赤红莲子虚影跳动加剧,冰蓝龙影盘旋加速,金砂沙丘旋转凝滞,银白犬灵更是低伏身躯,发出无声的威胁低吼。
孙悟空停下脚步。他没有强行突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尊染血的战神雕像。他收敛了身上因战斗和伤痛而自然散发的狂暴气息,甚至强行压制了伤口处残留的毁灭法则波动。火眼金睛中的锐利光芒也柔和下来,带着一种沉静的、近乎疲惫的温和,望向领域中心的光茧和那四簇星火。
他的目光,依次掠过那跳跃的赤莲、盘旋的冰龙、沉凝的金砂、警惕的银犬。那目光中,没有审视,没有威压,只有一种穿越了生死、看透了轮回的……沧桑与理解。仿佛在无声地说:“别怕,是我。”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枚温润的琥珀光茧上,看着茧壁流转的、蕴含着小庄最后印记的厚重金纹,看着茧内那悠长深沉的脉动,那目光深处,翻涌起难以言喻的悲怆与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似乎是感受到了孙悟空目光中的善意与那深沉的悲怆守护之意,又或许是光茧本身传递出了某种确认的波动,领域的排斥力缓缓减弱、消失。那四簇新生的星火也渐渐平息下来。银白犬灵甚至试探性地向前“嗅”了嗅(意念感知),尾巴(意念凝聚)极其轻微地摇了摇,似乎捕捉到了一丝遥远记忆中熟悉的安全感。
孙悟空这才缓缓迈步,真正踏入了这片温暖的生命摇篮。他的脚步很轻,仿佛怕惊扰了沉眠。他走到距离琥珀光茧约十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个距离,既能清晰地感受到光茧的守护波动,又不会对其造成任何压迫。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胸口的巨大伤痕因为强行压制气息而再次渗出暗金血液,顺着黯淡的甲胄流淌,滴落在脚下纯净的虚空领域内,瞬间被柔和的力量净化、消散。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盘膝坐了下来。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将那根布满伤痕的神镔铁横放于膝上。铁棒不再嗡鸣,变得异常安静,如同沉睡的苍龙,棒头依旧微微指向光茧的方向。
他就这样坐着,背对着外界那无边的宇宙废墟与冰冷的死寂,面朝着那枚沉睡的光茧与新生的星火。佝偻的腰背在坐下的瞬间似乎更弯了一些,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却又扛起了另一座无形的大山。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但他那双倒映着琥珀光茧的眼眸,却如同嵌入磐石的星辰,始终明亮、坚定。
守护的姿态,已然铸就。无需言语,他便是这摇篮最外层的壁垒,最沉默的磐石。
就在孙悟空坐下后不久,生命摇篮领域的入口处,空间微微荡漾。
乾麒虚弱的身影,缓缓显现。
它的状态比之前好了一些。周身上汇聚的星辰微光浓郁了几分,如同两盏小型的星灯,柔和的光芒持续照耀着它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伤口边缘残留的毁灭性法则黑芒被星辰之力一点点消磨、驱散,虽然速度缓慢,但确有效果。扭曲折断的胳膊被一层厚厚的、如同星尘凝结的石膏状物质包裹着,暂时固定。它行走起来依旧一瘸一拐,每一次落脚都显得沉重而痛苦,但眼神中的虚弱减轻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的坚韧。
它踏入领域,同样感受到了那股温和的排斥力。乾麒停下脚步,缠满绷带的额头微微低下,发出低沉而平和的、蕴含着佛界祥瑞之力的轻吟。这吟唱如同古老的安魂曲,带着抚慰与安宁的韵律,主动地、温和地与生命摇篮的守护意志进行着沟通。
琥珀光茧的光芒似乎微微明亮了一丝,传递出接纳的波动。领域的屏障对乾麒彻底敞开。
乾麒缓步走入,目光首先落在盘膝而坐、如同入定老僧般的孙悟空背影上。看到那染血的背影和膝上安静的神镔铁,乾麒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与更深沉的敬意。他知道,这位昔日的齐天大圣——大伯,已将守护此地作为了他存在的最后意义。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领域中心。看到那枚小小的琥珀光茧,看到光茧周围那四簇重燃的、代表着父亲本源的生命星火,乾麒眼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对逝去父亲的哀思(小庄的彻底消散),有对劫后重生的欣慰(哪吒等人的新生),有对永恒沉眠的悲悯(太初),更有一种见证历史沧桑的苍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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