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天界。太阴新星,月树下。
佳佳依旧坐在石凳上,指尖的圆圈画了无数个,心神不宁已到顶点。突然,她猛地抬头!
广寒宫冰冷的金属廊道在脚下延伸,每一步都像踏在虚弱的梦境边缘。小庄倚着墙壁,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肺腑深处撕裂般的剧痛。能量正从他体内不可遏制地逸散,化作点点微弱的蓝白色光尘,无声地飘散在通道中冰冷的空气里,如同即将燃尽的星辰最后的叹息。他的身体变得半透明,轮廓在广寒宫恒定不变的冷光下模糊不定。
他怀里,却稳稳地抱着一个截然不同的存在——一个被朦胧光晕包裹的婴孩。那光晕并非寻常的柔和,它缓缓流动,内里仿佛蕴藏着尚未定型的星云、奔腾的原始能量流,甚至偶尔闪过一瞬足以撕裂空间的炽白电弧。这是“太初”,正在沉睡的宇宙本源,脆弱却又蕴含着足以重塑星海的磅礴伟力。他小心地调整手臂,避开那些过于活跃的能量弧光,将太初抱得更稳妥些。
廊道的尽头,熟悉的月桂树庭院豁然开朗。庭院中央,一株巨大的、由某种奇异合金与生物组织完美融合而成的月桂树静静伫立,散发着淡淡的、类似真实桂花却又带着精密仪器气息的冷香。树下,一个身影背对着他。
高佳佳,广寒宫的主人,此刻卸下了白日里应对天下纷争的干练与锋芒。她穿着素雅的月白色长袍,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颈边,显出几分难得的柔婉。她正微微弯着腰,专注地修剪着一株在特殊光谱下泛着幽蓝光泽的月桂枝条。那专注的姿态,曾是小庄无数次穿越冰冷星海后,心中最温暖的归处。
“佳佳……”小庄的声音嘶哑干涩,像粗糙的砂纸摩擦过金属。
高佳佳修剪的动作骤然停止。她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握着花剪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几秒钟的寂静,沉重得如同凝固的星尘。终于,她缓缓转过身。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他脸上。那张曾经意气风发、令无数星域强者都为之折服的面孔,此刻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衰败笼罩,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揉皱、抽干了生机。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掠过一丝惊痛。但下一秒,那痛楚便被冻结,她的视线锐利如刀,精准地刺向他怀中那个散发着奇异光晕的婴孩。
那团流动的光晕,那内里蕴藏的、令她都感到一丝心悸的原始能量波动,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穿了她心中所有重逢的柔软。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广寒宫深处永冻层般的寒意。她甚至没有问一句“你还好吗”。
小庄的心沉了下去。他抱着太初,向前艰难地挪了一步,试图靠近:“媳妇啊,你听我说,它叫太初,她很特殊……”
“特殊?”高佳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只有刺骨的嘲讽。她没有理会小庄的解释,手腕一翻,一个精巧的、闪烁着幽蓝符文的手环瞬间被激活——太阴寰宇镜。一道无形的扫描光束精准地笼罩住太初,也无可避免地扫过了小庄紧贴着婴孩的手臂。
太阴寰宇镜幽蓝的光屏上,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高佳佳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屏幕最核心的一栏:基因/能量谱系匹配度分析。
结果清晰地显示:【核心能量印记溯源:匹配度低于0.01%。无直接遗传关联。】
那冰冷的数值,像一道判决。
“哈……”一声短促的冷笑从高佳佳唇间逸出,尖锐得刺破了庭院里虚假的宁静。她的眼神彻底变了,所有的担忧和惊痛被一种被背叛的狂怒彻底点燃、烧透。她猛地抬头,目光如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向小庄。
“无血缘关系?匹配度低于万分之一?”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庄!你拖着这副快散架的骨头回来,就为了给我看这个?你在外面……跟哪个挨千刀的破拉货一起造了个‘特殊’的私生大闺女?!”
“私生”两个字,被她咬得极重,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掷向小庄。庭院里那些永不凋谢的合金花朵似乎也被这冰冷的怒火冻结,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小庄脸色瞬间惨白如广寒宫外的月壤,身体因这诛心的指控剧烈地晃了一下,怀中太初的光晕也随之不安地闪烁起来。“别有!媳妇!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切地辩白,声音因虚弱和激动而颤抖,“太初不是生命体自然孕育的!她是……她是整个宇宙的原始本源!孩子需要……”
“孩子?需要什么?”高佳佳厉声打断,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那是属于广寒宫之主、在人世间令对手胆寒的气场,“需要一个父亲?所以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然后抱着这个来路不明、跟你毫无血缘的‘闺女’回来,告诉我她很‘特殊’?告诉我它需要你?!”
她的目光扫过他逸散着能量光尘的、半透明的身躯,那濒临崩溃的状态更是火上浇油。“看看你自己!老爷们!你为了她,把自己耗成这个样子!她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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