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意念与秩序长河的共鸣达到一个微妙的峰值时,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尘烬星,而是来自秩序长河本身奔涌的信息洪流深处!
一些破碎、模糊、完全不受她控制的画面和信息碎片,如同沉船的残骸,突兀地冲撞进她的意识之海:
* **刺耳的、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 那哭声充满了原始的恐惧和痛苦,穿透力极强,瞬间攫住了她的心神。
* **扭曲变形的景象:** 巨大冰冷的金属结构(垃圾山?)、流淌着污浊液体的地面、弥漫的刺鼻烟雾…视角很低,如同一个躺在地上的婴儿所见。
* **强烈的感官冲击:** 深入骨髓的寒冷、令人窒息的恶臭、皮肤接触冰冷金属和黏腻污物的触感…一种被整个世界彻底遗弃的绝望。
* **一种…深沉的悲悯感。** 并非针对某个具体对象,而是一种弥漫在感知背景中的、对无边苦难的无声承受与包容。这种悲悯感纯净而宏大,带着一种奇异的佛性光辉,与婴儿啼哭的凄厉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呃!”高佳佳闷哼一声,身体在虚空中微微一震,瞬间从深沉的冥想状态中被强行弹出。那些画面和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强烈的精神冲击和心脏被攥紧般的悸动。
她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震动和…痛楚。
婴儿的啼哭…垃圾场…那无边的悲悯…
这…是那个孩子的记忆碎片?是秩序长河无意中承载并反馈给她的、属于“星火”诞生之初的经历?
那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绝望,让即使是经历过无数宇宙战争的高佳佳也感到一阵心悸。而那种纯净的、仿佛与生俱来的悲悯佛性,更是让她确信无疑——这绝非普通的秩序觉醒者!这是被宇宙法则本身所眷顾、在至暗深渊中诞生的奇迹!
确认带来了更深的忧虑。如此幼小,如此脆弱,却承载着如此沉重的宿命和力量,身处在那样的地狱之中…高佳佳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与焦灼。“织影”的行动需要时间,而尘烬星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对那个孩子而言,都可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她只能再次将意识沉入冥想,更努力地凝聚起那缕“安定”的意念,如同隔着亿万星辰,向那颗污浊星球上摇曳的微光,传递着无声的守护与期盼。
“臭老公,还是天蓬本性,死性不改!肯定是私生子!等你回来,我先把你的命根子给冻透了!”高佳佳狠狠得说道,她没有发现,身旁的秩序长河中,传出了一道哀怨之声,太初所在光茧里,传出了无奈的波动。
锈带区的风,似乎比往日更加粘稠,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脊背发凉的窥视感。恒昙瘦小的身影在老疤的掩护下,敏捷地穿梭在由巨大废弃冷凝塔构成的阴影迷宫中。叮当紧紧贴着他的脚踝,圆滚滚的身体压得极低,红色的独眼警惕地高频扫描着周围。
“别回头,脚步放轻。”老疤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前方的管道裂缝里传来,他半个身子隐在锈蚀的钢板后面,仅剩的独眼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后方杂乱的垃圾堆和扭曲的金属通道。
恒昙的心跳得很快,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一种挥之不去的感觉。这几天,他总觉得有几道陌生的目光粘在背上,冰冷而贪婪。就在刚才来这里的路上,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穿着油腻工装、但举止流里流气的男人,在远处一座垃圾山的顶端晃了一下,又迅速缩了回去。那不是拾荒者该有的姿态。
“疤叔…”恒昙压低声音,想确认自己的不安。
“嗯,尾巴。”老疤言简意赅,证实了他的感觉。他脸色阴沉,“是‘鼹鼠道’那帮杂碎的手笔。动作倒快。”他指的是那天在黑市里盯上他们的墨镜男。“这里不能待了,跟我来。”
老疤立刻放弃了原定的拾荒路线,带着恒昙和叮当一头扎进锈带区更深处、更破败的区域。他们不再走熟悉的“大路”,而是利用老疤多年摸爬滚打烂熟于心的各种隐秘缝隙、地下管道、甚至是摇摇欲坠的金属结构内部通道,如同两只在巨大钢铁残骸中潜行的老鼠。他们频繁更换着临时藏身的废弃车辆、坍塌的仓库角落,每一次停留都极其短暂,气氛压抑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追踪者显然也不是庸手,几次差点咬住他们的尾巴。一次在穿越一片布满锈蚀金属尖刺的开阔地时,几块沉重的金属碎片被人从上方故意推落,轰然砸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激起漫天铁锈粉尘。老疤拉着恒昙扑进一个狭窄的维修井,才险险避过。
“妈的,阴魂不散!”老疤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胳膊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开了一道口子。
为了彻底甩掉追兵,老疤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进入“旧日坟场”。
那是锈带区边缘一片连最胆大的拾荒者和帮派分子都极少涉足的绝对禁区。传说这里是某个纪元大战时坠毁星舰的最终坟场,强烈的辐射、紊乱的重力场、以及因星舰核心引擎泄露或残存武器系统导致的局部空间扭曲,让这里成为了生命的绝地。仪器在这里会彻底失灵,方向感会被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灰败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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